“不必了,既然各有牵绊,那就各自安好,此生不必再见。”耶律韩说得文绉绉,连他自个儿都打了个寒颤,险些承受不住了。
    凤倾晚沉吟半响,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耶律韩下了令,让达鲁等人立即准备,不得耽误。
    凤倾晚本想与杨紫钰说一声,但耶律韩直接阻拦道:“她还不能动,就别告诉她了。”
    凤倾晚叹气,只好答应下来。
    当日耶律韩便走了,南轩宸得知后,有点唏嘘。
    “他为了杨紫钰多留了一些日子,没想到最后还是带不了她回去。”南轩宸一边说着,一边给凤倾晚夹菜,“他向来是雄心壮志的,是不会甘心在一个女子身上埋没了心志。”
    凤倾晚没什么胃口,沉吟了会儿,认真的问道:“那你呢?”
    “我?我倒是乐意被色所误。”南轩宸一本正经,还紧盯着凤倾晚。
    凤倾晚娇嗔,脸蛋有点红扑扑的:“你如今也爱胡说八道了,还要不要脸?”
    殿内有侍女伺候着,在旁人面前说这些,她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南轩宸并没有半点所谓,道:“我哪里是胡说八道,明明是说得认真。本来就想着我们快些成亲,可如今你舅舅出事儿了,今年之内都不能办婚事了。”
    但沈家夫妇不是凤倾晚双亲,还不至于要守孝三年。
    等揪出凶手,明年就能成亲了,南轩宸如今也只有这等盼望。
    提到此事,凤倾晚又是沉默,干脆就放下了筷子,不再吃食。
    才不过是两日时间,她清减了几分,南轩宸见她没了胃口,便命人端上一碗燕窝粥:“既然吃不下饭,那就喝点粥吧,我们明日也要启程回齐国了,路途遥远,你体力太差了就容易在路上生病。”
    凤倾晚也想到这一点,便乖乖的将燕窝粥喝下。
    午饭过后,南轩宸还要处理剩余的事儿,便让凤倾晚午睡歇息一下,不要太过操劳。
    凤倾晚以往午睡也只是小憩一会儿,今日却沉睡得很,根本醒不过来。
    她似乎做了恶梦,满头大汗,拧紧了眉头。
    她杀了南轩报仇之后,心魔已去,便很少做梦梦到自己的前世,但此时她竟然梦回了嫁入东宫之后,她陪伴南轩左右,随着齐明帝去猎宫打猎的情景。
    那时候她身边的婢女还是珍珠,南轩被齐明帝传召了去,她闲得无聊,便在周边游荡,观赏一下猎宫的景色。
    珍珠随着她,很不耐烦的催促着凤倾晚回去:“小姐,太阳不小,还是快些回去喝口茶吧。”
    凤倾晚那时候虽然嫁入了东宫,却是成了侍妾的身份,她终日郁郁不闷,不想回去对着四面墙壁,她固执的摇摇头:“我还想在外走走,你若觉得日头晒,便去寻把伞来吧。”
    珍珠撇撇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那奴婢快去快回,小姐别走太远了。”
    一转身,珍珠就低声咒骂着凤倾晚矫情。
    凤倾晚那会儿柔弱不堪,听见了贴身婢女如此痛骂自己,并没有半点脾气,反而是眸光暗了暗。
    她继续 往前走,看见了前头有一座八角玲珑亭,颇为精致,四周又有茂盛的草木半遮半掩,更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凤倾晚走近了几步,看见了凉亭处有一抹衣角,原来玲珑亭内早已有人占据着,她来迟了。
    更何况她如今还是东宫侍妾, 不能与外男待在一起,免得招人说闲话。
    她连忙转身就走,匆忙之间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膝盖疼得很,她险些就痛哭了出来。
    大概因为她闷哼了一声,玲珑亭里传来男子的声音:“谁?”
    声音虽是慵懒淡漠,却难掩杀气。
    凤倾晚吓着了,摸着膝盖坐在石头边上,唯唯诺诺的说道:“抱歉,我无意惊扰你。”
    男子冷冷的笑出声来,道:“这亭子也不是我私有的,没说惊扰不惊扰的,你若想过来坐坐,也无人说你的不是。”
    “我……我一个奴婢,自是没资格进亭子。”凤倾晚慌忙说道。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多惹是非,毕竟那会儿她被污蔑偷取了舍利子,京中的风评早就不大好了。
    等膝盖缓了过来,她打算悄悄离开。
    她明明走得很小声,偏偏男子耳朵灵光得很,开口又说:“站住。”
    凤倾晚身体僵住,她听到了男子的脚步声,,似乎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她背对着男子,看不到他什么模样,她自然也不想男子知道她是谁,不曾转过身来。
    男子继续说道:“你穿着还算是华贵,怎会是奴婢?你大胆得很,还敢说胡话了。”
    凤倾晚咬咬下唇,有些懊恼,早知道听珍珠的话回房就算了,偏要往这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
    她稳了稳心神,想起此次打猎不仅有京城的贵族子弟前来,就连受封的封王也来了,人数不少,也未必个个都能把她认出来。
    “你是哪家的?”男子问道。
    凤倾晚松了口气,果然是没将她认出来,看来不是京中人士。
    故而, 她轻声继续胡诌:“我是邺州来的,是王家之女,冒犯了阁下,实在是抱歉。”
    “王家之女?”男子言语中似乎带着一抹笑意,“我是最南方月家的, 你可知道?”
    月家?
    凤倾晚觉得奇怪,齐国可从来没有月氏的家族,她倒是知道月轮王族是月姓的。
    不过这男子到底是何种身份,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不知道,我想起父亲叮嘱早些回去, 告辞了。”凤倾晚说罢,加快了脚步离开,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由始至终也不知道男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等她回去后,就发现了自己的镯子不知何时丢了。
    那是她出嫁一来就戴着的东西,平日都宝贝得很,本想着让珍珠回去寻寻,但她又怕珍珠不悦,只好作罢。
    丢了就丢了,算是挡灾吧。
    日落西山,凤倾晚这会儿才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前世她经历了多年折磨,早就将这一插曲给忘了,如今却能清楚完好在她梦中呈现,她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