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怔了怔,先前凤倾晚可不是这样跟她说的。
    她呜咽一声:“不可能,凤姐姐先前说青没什么大碍,只要休养好了,就拿得起剑,就能再杀敌。”
    沈当家奇奇怪怪的瞅了她一眼,他知道凤倾晚的医术,断然是不会断错诊的。
    “她是哄骗你的吧?”沈当家直肠直肚,也不忌讳,“青先是心脉受损了,又被伤了筋脉,哪是随便休养休养就能好的,肯定是倾晚瞧你年纪小,好骗呢。”
    凌允愕然,道:“这……凤姐姐不是医术高明吗?她怎会治不好……”
    “再好也不过是个大夫,是个凡人,总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沈当家嘟囔着说,“咱们大夫是人又不是神。”
    凌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还是如鲠在喉。
    反而是玉湖在旁看着,猛地惊讶的看着凌允,问道:“你该不会是嫌弃少爷了了吧?是不是后悔这门婚事了?”
    凌允摇头。
    她那里是嫌弃后悔,只是自责得很。
    她也算是明白,凤倾晚回去月轮,不仅是为了南轩宸身上的余毒,更是为了凤青。大概是不愿她伤心担忧,所以凤倾晚才没有实话实说。
    沈当家这才知道凌允的身份,一脸惊喜:“原来你就是天麟郡主啊,是青的未婚妻子啊。”
    凌允还没有说话,沈当家眉眼里尽是笑意,道:“我是青的舅舅,往后大家都是一家子人了,若是有空,就过来沈家吃顿饭。”
    沈当家实在是好客,凌允一时半会招架不住。
    “舅舅……”此时凤青倒是醒了过来,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埋怨,“我本来还想多睡会儿,就被你吵醒了。”
    “你醒了呀。”沈当家神色恢复了正常,扶着凤青坐起来,“你这么快就能醒,看来状况还是不错的,不算是严重。只要多养养,你身子能恢复到以前的六成,日常起居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能再练武了。”
    凤青默然,下意识抬眸看了看凌允,此事他与凤倾晚都很有默契的慢着凌允。
    凌允有些恼怒,道:“凤姐姐也是这么说吗?”
    “姐姐虽是这么说,但她也说了,为我寻回断续膏即可。”凤青解释道,“我不想让你担忧,故而才闭口不言的,反正也是小事。”
    “听说灵鹫山不是烧了吗?还能弄到断续膏的原料吗?”此时,沈当家插了嘴。
    凤青坐在床上,险些又气晕了过去,他又气又恼:“舅舅!你怎么净说这些糟心话呢!”
    凌允面色的面色又是难看得很。
    沈当家是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是说实话而已,怎么是糟心话呢?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到时候若真的没有断续膏了,那不至于太过伤心啊。”
    玉湖红了眼睛,呜咽一声:“那可怎么办才好?少爷日后是要袭爵的,若不能练武握剑,日后这京城的人都会小瞧了凤侯府。”
    这话看似是看重凤侯府的荣辱,可实际上也是凤青个人的荣辱。
    凤家这一代只有凤青一个儿子了,日后这担子肯定要落在他身上的。
    “不碍事,我相信姐姐。”凤青坚定的说道。
    凌允也收敛了悲伤的情绪,赶紧点点头:“没错,凤姐姐可厉害了,你和凤侯今日进了宫,不见凤侯回来,他是不是已经去调派兵马了?”
    说到此事,凤青面色顿时一变,又因为心境变化极大,咳嗽了起来。
    沈当家连忙给他顺顺气,道:“在宫里受委屈了?”
    “陛下听信谗言,已然和安阳侯一派站在一块,不肯出兵。”凤青恨恨的说。
    “什么?!”凌允一愣,下意识骂了出口,“他什么玩意儿?!在这个节骨眼竟然不肯出兵?!”
    沈当家摸了摸胡子,对此并不惊讶,道:“这不是正常的事儿吗?宸王锋芒太露,他作为新帝定是会提防,看来,他和安阳侯这外戚是想要利用月霁白之手,将宸王斩杀于月轮那儿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众人都懂,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凌允一屁股坐下来,险些就要翘起二郎腿了,她气呼呼的,道:“真是太坏了!你们的皇帝陛下还真是白眼狼呢!有没有刀?我要进宫把他一刀给砍了!”
    “嘘……郡主,这可不要乱说啊。”沈当家额头冒出了汗珠。
    玉湖也没想到凌允如此暴脾气,不寒而栗,她以后都不敢得罪凌允了。
    凤青面上有了几分喜色,总算没有方才那么气恼,道:“父亲已然去请老爷子了,应该还有转弯的余地,你不必着急。”
    凌允这才想起,先前在天麟救下的南轩祁已经被送回齐国了。
    她微微蹙眉:“这可说不定,虽是往日的霸主,可到底是年老了也退位了,你们的皇帝陛下不一定会给老爷子这个面子。”
    凤青心中一凉,暗暗担忧。
    他虽然不在齐国许久了,但也知道老爷子那些旧势力也渐渐没落了,到底是过去了二三十年,老臣子都年老了,会有新的一拨人上来。
    南轩冶这段时间肯定花费了不少功夫,想要拔除掉宸王的势力。
    凤青一忧心,头又隐隐作痛。
    沈当家见状,劝着:“此事有凤侯爷奔走,你身子都这样了,还忧心什么呢。”
    凤青怕凌允担忧,只好止住,略微点点头。
    沈当家再开了几张方子,其实与凤倾晚所开的也是大同小异,凤青一路上都喝了不少,身子本来是略好了,可现在出了这么点变故,凤青先前的药都差不多白喝了。
    沈当家回到沈家医馆,想要给凤青配药,却被药童告知有客人来了,那客人拿着沈家的牌子前来,药童不敢怠慢,把人请到了后院等着。
    “牌子?”沈当家面色惊变,“那牌子上面的字是红色的?”
    药童点点头:“是啊,有些残旧了,似乎是多年前沈家用惯的牌子。”
    沈当家立即放下了药箱,往后院赶去。
    厢房里,一个红衣女子端坐着,戴着兜帽,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看不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