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都在等迎天府的结果,豫王妃虽然生气童明俐让夫家大跌颜面,但多多少少也埋怨弟弟怎么能动手打人,再怎么对兰珠失踪和她财物消失的事焦急万分也要冷静克制,如果他不动手,最多是夫妻吵架,她母亲也就不会派仆妇出门寻人,更不会闹到当众打人这个地步,自然无人吃饱了撑的到圣人跟前说嘴。
    现在这事可大可小,豫王妃很乐观地认为以圣人对梁仲山的恩宠,这事一定会以调解结束,除职什么的那都是别人的恶意猜测。
    先把这事赶紧处理完,等童明俐回到梁家再跟她算账。
    此时此刻,童明俐则已经对家人表示她不会再回梁家去了,梁仲山这次能为个美人打她,她要是原谅他回去了,谁知道哪天他又会因为别的什么事又动手。
    长辈们都以为童明俐这是说气话,有心开导她,却不敢在这时候再刺激她,私下里都觉得等她养好伤应该就会原谅梁仲山了,毕竟夫妻一场,现在这事闹这么大已经给够教训了,相信他以后不会再犯了,不然再这么不依不饶就是童明俐不懂事了。
    童明俐知道长辈们在想什么,白蔻所说的愚蠢的善良她已经看到了,就在她觉得自己恐怕真的要走上出家的路子时,皇后的懿旨到了,宣旨后童明俐的内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一定要在皇后面前狠狠地告上一状,反正不想和梁仲山过下去了,他那一巴掌把什么夫妻情分都打没了。
    这一整天,很多人都各怀心思,迎天府派出去的差役挨家挨户地上门调查,梁大学士府的说辞自然是大事化小,从主子到下人全都认定就是童明俐吃醋引起的夫妻吵架。
    怡宝郡王府那边,王妃、世子妃和府医都作证童明俐脸上的伤很严重,绝不该出现在她这样的贵妇脸上,梁仲山的行为太恶毒。
    而在童翰林府上的差役见到童明俐的样子,都情不自禁地倒吸口凉气,心里暗自嘀咕梁仲山这是有多喜欢那个美人才会对自己新婚中的妻子下这样的狠手,真是丢尽上等人的脸面,梁府的家教可真叫人大开眼界。
    顾昀在府学里也被老师同学追问童明俐的事情,他一遍遍地把水贞和白蔻说过的内容复述给大家听,把梁府的仆妇描绘成了张牙舞爪恶形恶状的形象。
    与顾昀相补充的是怡宝郡王府在府学念书的子弟,他们昨晚上从自己的长辈和姐妹口中得知了童明俐的事,他们知道童明俐脸上有吓人的淤血,那绝对不是柔弱的女人有力气自残的伤势,何况童明俐若是以这种手段陷害丈夫,梁府的下人早就喊冤了。
    因此尽管大多数人因为梁仲山以往高大美好的形象想要劝说自己相信所谓夫妻打架可能只是拌嘴时的一点推搡,但因有宝郡王府子弟的证词,倾向于梁仲山的很多人都变得犹豫和沉默起来,只想等着有进一步的消息再发表议论。
    翰林院里,童翰林和顾旭都想找梁仲山算账,但他只在早上露了一下面,之后就随他父亲进宫,再然后就告假回家了,舅甥两个想教训人都找不到人,一整天都没好脸色,同僚们也都小心地与他二人相处,除了公事上的事情,连互相之间讲笑话都避着他们。
    童明俐是顾旭亲表妹,顾绘是晔国公府长房养着的族侄女,顾旭还真想揪着梁仲山的衣领子教训他一顿。
    至于梁仲山,他告假之后并未回家,而是去找他在黑市上的联系人,想问问若语和兰珠的下落有没有眉目,那个干活的人牙子到底找着没有。
    就在约定的茶楼里等着联系人到来的时候,有个持幡的铁口直断过来招揽生意,倘若有拦下他测字相面的茶客,他说的都是好听的吉利话,博人一笑的同时也能多收入两个大钱。
    梁仲山从来对这种江湖把戏不屑一顾,可这会儿见周围众人都笑得开心,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招手唤那铁口直断过去,想问问寻人是否有望。
    那个铁口直断见是个富贵公子叫他,笑眯眯地走到梁仲山近前,还没来得及问是测字还是相面,只是那么抬头一看,登时就惊慌地连退三大步,把周围茶客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慌张什么?!我脸上开花了?!”梁仲山脸色一拉,顿时不悦地道。
    而那铁口直断盯着梁仲山的面相再三看了一会儿,拱一拱手,也不解释缘由,匆匆忙忙掉头就走,好像身后有人追杀似的。
    多数茶客看了场莫名其妙的热闹,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但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茶客频频往梁仲山的方向打量,梁仲山被那铁口直断弄得心情很坏,现在这打量探究的目光更是让他火大,可这是在外面,他得顾忌自己的名声,只能向那几位老人瞪几眼。
    最终一位颇有些年纪,背都佝偻的老茶客走到梁仲山的桌前,客气地向他拱拱手。
    “有事?”梁仲山见这老人就是刚才打量自己的人之一,没好气地哼哼。
    “这位小哥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年纪轻轻地说我有病?老头想找死?!”
    “小老儿活了这把年纪早已看开了生死,不过小老儿还是劝这位小哥,倘若有时间还是找个名医看一看,刚才那个铁口直断在这一带混饭吃很多年了,是真正的一张铁嘴,他那奇怪表现只说明小哥身上有极不好的坏事发生,倘若家里最近平安,那就从自己或者家人身上找一找根源。”
    梁仲山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他猛然想到这两天家里这糟心的家务事,岂不正是家中不好?!那个铁口直断果然有两把刷子,但他只相了一面就被吓破了,难不成这事还有更坏的结果?
    那老头儿见这年轻人陡然变了脸色,知道那个铁口直断再次断准了事情,同情地叹口气,摇摇头回了自己的茶桌默默饮茶。
    梁仲山重新坐下,但再无了先前的镇定,有些坐立不安,而且这种不安在他的联系人到来后就到达了顶点。
    对方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