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顾昀要她值夜的要求,白蔻只服侍他誊抄完奏本就唤来丫头侍候洗漱他睡觉。
    次日,顾昀去上课,白蔻忙着安排讼师与证人们见面,同时本府回来的人手也要听他们讲一讲当时的经过,做到自己心中有数。
    宁佩兰给童明俐去了回信,约她组织一次石榴会的聚会,地点就在天水坊这新的女子茶室里,有话大家见面谈,而且在信中仿佛随手一笔似的,向童明俐出卖了一条消息,告诉她顾昀因为农场这场突发情况,已经焦头烂额,连街上都有了传闻,弄得他们这些大小股东也跟着忧心忡忡,顾昀若是没有处置好肯定会变成一桩大丑闻,进而影响晔国公府老少爷们的仕途。
    童明俐收到信后,一边替顾昀和宁佩兰这刚刚起步的生意感到忧心,一边更加厌恶手段卑鄙的丈夫和公公,顾昀吃了亏,连带着农场上的大小股东肯定要跟着受影响,若是处置不当,声誉都要跟着下降,而这帮耍奸计的人却坐在酒桌前哈哈大笑。
    在这种同仇的心情下,童明俐简直不想跟梁府的任何下人讲话,只对婆婆提起要与宁佩兰一起合作准备一场石榴会聚会的事情,新的女子茶室环境更好,地方更大,很多姐妹早就想试一试了。
    梁仲山从母亲那里得知童明俐要在天水坊安排一次姐妹聚会,特别上心,跑到她房里各种甜言蜜语呵护备至,并主动让兰珠包办了一些知名的老店小吃,到时候一并送去。
    童明俐心知这是丈夫想通过自己打探天水坊的动静,所以才一改往日对她的嫌恶态度,童明俐也不挑破他的用意,一边与他演戏,一边在心里鄙视他这见风使舵的小人行径,找不到丝毫可爱的君子风度。
    夫妻俩甜蜜缠绵了一晚上,次日一早童明俐送丈夫出门时,体态身姿还有种慵懒的味道,眼角眉梢都是羞涩的春意,丈夫怎样说,她都答好。
    梁仲山自此以为自己吃定了童明俐,得意地带着兰珠走了。
    童明俐目送丈夫走远,回到房里稍事歇息,等到四下无人之时,她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哪还有什么甜蜜的样子。
    稍晚些时候,与婆婆一道料理家务事时,还被婆婆一番打趣,老夫人自然已经听说了昨晚儿子儿媳恩爱了一夜,她也是喜在心上乐在脸上。
    料理完家务事,童明俐回到房里又开始忙活姐妹聚会的事情,因为记挂顾昀和宁佩兰那农场的事情,她直接用这正经的理由给宁佩兰写信,与她商定日子,然后直接向石榴会的姐妹们发请柬,看收到多少回执再来安排饮食。
    宁佩兰收到信后,没有急着回复,而是等到丈夫回家,向他询问顾昀递状纸的日子,就约那天办姐妹会。
    宫长继下学回家时是和顾昀同乘一车,在车上顾昀告诉了他昨晚与白蔻商议的计划,一定要童明俐在梁府配合行动,联手给兰珠扣个叛主的罪名,而这就需要童明俐能够坚定地站在他们这一方,毕竟她要做的事其实也是有风险的,她若心志不坚左右摇摆,必然坏事。
    与妻子交换了一番意见后,宫长继派人去传口信,邀顾昀和白蔻过来议事。
    如前几次一样,客院正厅里放两个屏风,宾主四人一块畅谈,就定下告状那天办石榴会的姐妹聚会。
    四人聊得畅快,眼见着天黑掌灯,宫长继留他二人一块用饭,饭毕顾昀和白蔻回去,走在八步巷时,竟然碰到顾旭。
    顾旭似是特意在等顾昀的样子,顾昀于是请他去正厅说话,两人才坐下来,顾旭就紧张地问起农场的事情。
    “三弟,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跟家人说一声,家里静悄悄的,外面传得议论纷纷,现在翰林院都有人在说这事了,听说已经有御史在蠢蠢欲动。”
    “翰林院里的人议论与我何干?我还要考虑他们怎么看?我自己都烦得想杀人呢!还有那些御史,敢胡说八道,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先去扒了他们的皮!”
    “别别别!御史们是朝廷命官,你冷静点!千万别冲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别闹出什么风波来,朝廷上下都看着呢,收不了场更麻烦。”
    “我知道,我心中有数,已经派人过去谈判了,先了解一下村民到底对契约哪里不满意,签之前好好的,签完就反悔,非说我骗了他们,用一点蝇头小利把整村的土地强占成了私田!哪有这种事!”顾昀一脸怒意,气得直拍椅子扶手。
    “三弟,三弟,我知道你委屈,这事不光你一个人的事,可得处理好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现在还没有,我已想了几个办法,但要先看村民的反应再做决定,我爹也会帮我。”
    “有大伯父帮忙这事想来应该不难解决,希望能尽快平息下来,千万不要误了春耕。”
    “我就是这么想的,才想速战速决,我觉得那些村民也肯定拖不起,但他们这一闹对我们影响很大,农场是大小股东凑在一起的生意,我一个人出事要牵连一大群人,还要提防那四个小点的村子有样学样,我们三方大股东这几天烦都烦死了。”
    “事情总会解决的,你别太着急了。”
    “我尽力吧,至于翰林院的同僚,就请大哥多替我说些好话了。”
    “这还用你说?我肯定帮你。”
    “多谢了。”顾昀假装疲惫地捏捏鼻梁。
    顾旭见他累成这样,不再多坐,喝了口茶水随即告辞。
    等人一走,顾昀马上生龙活虎,蹦蹦跳跳地进了耳房,第一件事先从白蔻那里吃点甜头,然后才抱着她好好说话。
    “旭大爷没有责怪您隐瞒消息?”
    “我觉得他倒是想说,但我抢先发了一通脾气,把他吓住了,他没机会说,也就没提了。”
    “不知道二夫人有没有听说这事。”
    “管她知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也最多是幸灾乐祸一下,只要别让她知道儿媳也是小股东,这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希望旭大爷和旭大奶奶能管得住嘴巴吧。”
    “你觉得他们能瞒到几时?”
    “旭大奶奶的银钱都快撑不住了,我想她肯定是没脸让婆婆知道这事的,至于旭大爷会不会说漏嘴,我就不知道了。”
    “唉,随他们去吧,我最烦的就是,一旦被二夫人知道二房也算个小股东,她会不会指手画脚插手干预。”
    “旭大奶奶所占比例很小,决策权在三方大股东手上,纵使被二夫人知道实情也不影响什么,倘若受不了她唠叨,您只能强硬顶回去了。在商言商,大股东只对小股东说话,有问题叫旭大奶奶来说,除她以外,谁都没资格,否则她这做婆婆的插手儿媳的生意,是什么意图?打什么算盘?她若是个商界能人倒也罢了,她的意见一定是金口玉言,可她不是,她陪嫁带来的产业都快赔光了,那么她的话又有什么值得一听的价值?”
    “每到关键时刻,还是你狠得下心。”
    “因为我是外人,非利益相关,有理说理,自然狠得下心。”
    白蔻望着顾昀,耸肩一笑。
    顾昀有点不高兴了,嘟起嘴在白蔻唇上亲了一口,接着也就是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