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清楚了,多出来的空酒坛子正好是地窖里少的数!那个王八蛋,撬了地窖泼酒纵火,吃里爬外的东西,抓到他非要扒了他的皮!”
    “这人看样子是初犯。”白蔻抓抓头,“泼了酒还把空酒坛子放好,再回到室内关上门才点火,算是有脑子了,可是起火位置和酒坛的异常还是暴露了他,不是主犯也起码是个从犯。”
    “那个看门人我们用了很多年了,他的孩子我们几乎都是看着长大的,是我们的老伙计了,真是他做的吗?当真没有别的误会?”掌柜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老伙计会干出这种事来。
    “可是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所有物品没有挪动过,都是在原位被烧的。”白蔻理解对方的心情,“但你看,起火位置真的是在门内侧,也就是室内烧起来的,至少要找他回来问个清楚。你们酒楼的门都是从室内闩上的,只有他这睡在柜台后面小屋的看门人才能开门,他必须解释这把火是怎么从里面烧起来的。就算我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他不是主犯,不是从犯,总是个知情人,这么大的案子,他知情不报隐瞒破案线索,这也不算小事了。”
    “哥几个,帮帮忙,去围墙上检查一下,有没有外人翻进翻出的新鲜痕迹。”顾昀灵光一闪,向他的哥们说道。
    男孩们马上会意,身手利落地窜上了围墙,踩在墙头上就像走在平地上稳稳当当,他们每个人负责检查一小段,很快就把整个围墙都查了一遍。
    “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样一来,最大的嫌疑就真的只能落在那个看门人头上了。”顾昀看看东家又看看掌柜,语气有些沉重。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掌柜恨得咬牙,原地不停地转圈。
    “都先别胡思乱想,等把人找回来再说,他一个守夜的看门人,跟你们其他人应该没什么解不开的私仇,突然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找到他才知道怎么回事。”白蔻的安慰同样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去医馆寻人的伙计们匆匆跑来,一头大汗,见到掌柜和东家就喊不好。
    “不好了,那家伙逃了!”
    “大夫们说他一包扎完说要回酒楼就走了,等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都走了好久了!”
    “衙役和武侯也在四门问过了,有小贩说好像看到他出坊了,衙役已经赶回衙门说要下文书缉拿!”
    “已经有伙计去他家了,他有妻儿父母,若是连家都没回,那就笃定是他干的了。”
    老东家真是伤心欲绝,右手握拳不停地捶打自己胸口,另只手伸向顾昀,同时又示意他的伙计们回避。
    顾昀的哥们见状也识趣地一道走了,到街上歇一下,后院里就只剩下老东家和顾昀白蔻三个人。
    “老东家,有话你就直说。”
    “顾世子,本来我们合伙做生意我是很欢喜的,真的是天天都从梦里笑醒,可你看现在这副场面,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彻底关张才好,我们的合伙怕是也维持不下去了。”
    “不要说丧气话,你手下生意不止这一个望江楼,打起精神来,会挺过去的,我们生意照旧,只要你不嫌弃那个庄子每日卖菜赚得少。”
    “顾世子,上次得你警告,我还真担心是不是有人会从税和债的问题上弄我一下,我还通过黑市的老朋友打了招呼,不要受人摆布,可是没想到,千防万防,防不到家贼,居然是自己人害我。”
    “听说那人也是你的老伙计,突然做出这种事,动机成谜,不知道他是不是与你有私仇?”
    “不应该啊,我的伙计们最短的杂工都做了快十年了,平日里相处得都很好,像一家人一样,我又是个东家,手里生意也不止这一个望江楼,不该和这里的伙计结下什么私仇才是啊。”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得罪了外面的人,被外人胁迫干出这事?”
    “这……这真的不好说……伙计们的私事我们知道得不多,而且那人又是晚上来白天走,兴许有人跟他关系好,这得把伙计们都叫来一个个问。”
    白蔻立刻往外走,她去亲自询问那些伙计们,那个守夜的看门人到底与谁关系最好。
    但问了一圈,发现包括厨师在内的所有伙计与那人的关系都不算亲密,毕竟他上工的时间正是望江楼夜晚的营业高峰,每个人都忙得一塌糊涂,他也要在后院做些杂务,谁都没空聊天。
    等到打烊了,收拾完毕人人都想回家睡觉,即使聊天也就是一些市井闲话,等白天他们回来干活,看门人又回家歇息,所以虽然那人也是望江楼的老伙计,可真没人熟悉他的私生活,只知道他爱喝酒,但不贪杯,更不知道他是否与外人结怨,一切都得要等去他家的伙计回来,希望能从家属嘴里问到些消息。
    这群最熟悉的伙伴都对那人不甚了解,白蔻只得回后院如实转告,并在顾昀的示意下,从挎包里拿出那两沓银票。
    老东家坚决不收那笔慰问金,让顾昀收回去,顾昀见他坚持,也就作罢,但那笔暗花却必须要对方收下。
    “老东家,这事出得蹊跷,我出事在先,刚缓过来,你这又出事,不是我多疑,但联想到之前我们所知的有人要捣蛋的事,难免心里有个疙瘩。”
    “顾世子,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人这倒霉事,都是背后有人指使的?这不应该呀,我们俩合作生意,黑市商人没了捡漏,就至于气到要烧了我的望江楼以及给你下药要你染上药瘾这么严重?捡漏的单子一个月最多也就几单,而且不稳定,有时一个月下来只有一两单,靠捡漏来养家糊口的那得饿死,我知道,以前守着我这酒楼门口专做这捡漏生意的黑市商人也就是赚零花钱,自己吃吃酒,或者给相好的买花戴。”
    “说不定这黑市商人的背后还有人呢?”顾昀冷笑了一下。
    “啊?!”
    老东家吃惊不小,心头又猛跳了一下,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我这望江楼何德何能,竟然叫别人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