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七,府里各房的访客不断,亲戚之间都集中在初七之内互相走动,初七之后就是朋友之间的拜访,顾昀与哥们儿的庙会之约正好定在初八。
    给老太君和长房拜年的小孩子们今年在晔国公府玩得可高兴,有很多以前没吃过的糖果糕点,比吃腻了的传统点心好吃无数倍,二房和三房那边的亲戚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因为白蔻宁可自己在小厨房累得半死,也不去东厨房借大家的人手,毕竟一旦借了公中的人手,做出来的点心自然就是全府主子人人有份,这就是规矩。
    连轴转一般的忙到了初七,白蔻吃了晚饭就早早地上床睡觉,次日起床时,这么几天攒下的疲劳感总算消除了一些。
    吃过早饭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马车从马厩出发,先到己诚堂接上六少爷顾晨,再到钟鸣院接上世子顾昀和白蔻,然后出侧门与侍卫们会合,再转去大街,往坊外驶去。
    顾晨一开始还与哥哥聊天,等到马车出了天水坊后,他就犯起瞌睡来,连打了几个哈欠,结果弄到顾昀和白蔻也跟着打哈欠,一时间三个人都有些犯困,反正到元和宫路上要走一会儿,干脆各自找舒服姿势再眯一觉,这大过年的时候,主子下人都累得够呛。
    与去年年底的元和宫法会的盛景一样,越往那边走,路上越挤,车夫果断往护城河边走,从河堤入千乐坊,将马车停在元和宫与郡王府之间的夹道里,这长长的窄巷此时早已成了免费的停车场,停了一溜权贵家的华丽马车,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根临时立起来的拴马桩,马匹和车辆搁在一块,只给行人留出了走路的宽度。
    车夫停稳马车,顾昀三人下车落地,叫车夫也自己去玩一玩,他们没这么快回来,然后就带着侍卫们步入大街,进了元和宫的山门。
    一直持续到上元节的新年庙会,自然人山人海,白蔻上次来只在第一进,这次她总算跟着二位少爷进了第二进大院,惬意地四处参观游览,碰到了不少熟人和新面孔的少爷小姐夫人太太们。
    逛着逛着,顾昀哥俩就被他的熟人给拽走了,侍卫们和白蔻得以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约定午饭后回马车集合。
    看着侍卫们都去求神拜佛了,白蔻则掉头往外走,先在第一进大院的庙会场地走了一圈,吃了几样小吃,抹抹嘴走出山门,开始在街上溜达,只要是卖食物的店铺她都上前看一看,不知不觉手上就提了几个点心盒子。
    街上的大酒楼早就爆满,食客们在饭点前就占了桌子,白蔻就钻小巷,找了个同样人多的饭铺买了一包刚出炉的荷叶饭,滚烫的带菜米饭用荷叶紧紧包着,白蔻拎在手上往回走,打算到马车上吃。
    经过一条堆放杂物的横巷时,白蔻突然听到奇怪的动静,好奇地扭头一望,在一堆破箩筐的后面,一件罪案正在她的眼面前发生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下人被人从身后捂着嘴巴并在肝上捅了一刀,就在那人身上软软地向地上滑去时,另一个同伙正在他身上搜刮财物,而地上还有个衣着华丽但是被堵着嘴巴反绑着手的漂亮小男孩子,在他们的身后停着一辆简易马车。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是寻常人家丢孩子的高发时节,而这漂亮的小男孩子看上去最多四五岁,但眼神中不见惊惶,而且在看到走进巷子的白蔻时,他眼里还流露出遗憾的意味。
    “站住!不许多管闲事!否则要你好看!”那两个持刀杀人抢劫拐孩子的凶犯见是个小女孩,并不慌张,反而两人一起挥舞着匕首威胁起来。
    白蔻淡定地看看地上的小男孩,一脸不解和疑惑,“你们俩杀我家下人绑我家少爷做什么?”
    那两个凶犯顿时愣了,发现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明明讲好由一个下人带孩子出来,杀人灭口后把孩子带出城远远地卖掉,居然就这么巧碰到家里婢女?
    “放了我家少爷,不然我可喊人了。”白蔻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说着可笑的威胁,并且向着小男孩的身边慢慢移动。
    那两人欺对方是个小女孩,根本不惧威胁,其中一人举着匕首狞笑着就准备扑上去,一个是卖,两个也是卖,还能多份钱。
    白蔻抢先把手中滚烫的荷叶饭瞄准那人脸上砸了过去,先烫得他哇叫一声,激起他的怒火,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就等着他俩分开行动呢,白蔻又将另一只手上的糕点砸过去,趁那人抬手格挡的机会,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铜花钗,矮身奔了过去,花钗锋利的双脚当作匕首一般,从他的胯下用力地捅了进去。
    “呃!”一声短促地惨呼,对方眼前猛地地一黑,猝然倒地,然后才感受到了席卷而至的无边剧痛,干脆利落地昏死过去,身下鲜血淌了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一汪血迹。
    白蔻悠哉地捡起他掉落的匕首,在手中舞起让人眼花缭乱的刀花。
    身为肉票的小男孩眼睁睁地看到了这无比残忍的一幕,心里燃起了希望,眼睛放光地望着这个冒认自己的小婢女,看衣着气质肯定也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得势丫头,他再看剩下的另一个凶犯,已经心生逃意,不敢再战。
    “这位女侠!是我有眼无珠!你家少爷还给你,请你饶我这回!”
    “扔下匕首,把钱财和马车都给我留下,你麻利地滚蛋,大过年的我不想杀人。”
    “我留!我留!谢女侠不杀之恩!”
    那人连忙扔下匕首,扯下腰带上的钱袋子扔在地上,转身就想绕过马车从巷子另一头出去。
    白蔻等他一转身,就以掷飞刀的手法,将手中匕首扔了出去,正中对方背心位置,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扑地再没了动静。
    没急着收获自己的战利品,白蔻谨慎地前后看了看,巷子两头的来往行人都没有发现这里的动静,她才捡起地上的匕首和钱袋,又从先前那个人的胯下拔下自己的花钗,收缴了他身上的财物,而马车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水袋一包干粮外没有多余东西。
    白蔻悠哉地检查起她的收获,除了一点现钱以外,还有三张一百两的银票,白蔻把这三张银票展成一个扇形当扇子一样扇了几下,望着还没有松绑的肉票小男孩,嘴角咧起一个冷笑。
    真是充满了浓浓的雇人行凶的阴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