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罩楼的二楼,区双蓉焦急难耐地站在走廊上眺望,直到看见白蔻与嫂嫂一道进来,连忙喊水贞下去迎人。
    这次白蔻陪着张氏进了顾绘的房门。
    “蓉婶,夫人留了区大太太中午与你们吃饭,回头我送几个菜来,你们好好聚聚。”白蔻笑容甜,声音也甜,完全体现她的年纪。
    “怎好意思让你特意为我们烧菜,世子还要人侍候呢。”
    “世子他出门去了,中午不回来,正好把他的菜给你们。”
    “那就谢谢了,我们中午有口福了。”
    “你们聊吧,我回去干活了。”
    白蔻识趣地离去,她也的确是有很多事要做。
    张氏听见白蔻下楼的声音,再看看脸色比以前好看多了的外甥女,不禁对白蔻好奇起来。
    “那个小丫头是侍候世子的?听夫人说你们的饮食多亏了她。”
    “她叫白蔻,本职就是个厨娘,别看她年纪小,她已经是世子身边的管事了。”
    “这么小的孩子是世子身边的管事?!她几岁?”
    “虚岁十三。”
    “啊?!”张氏真的惊住了,“看上去真不像,长手长脚,将来肯定是个高挑个儿。”
    “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当日就是她看穿我要寻死,把我按在地上搜出我身上的药,龇牙咧嘴骂了我一顿,把我骂醒了过来,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害了绘儿。从那天起我就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着,看他们家怎么死。”
    “这样想就对了,没必要为他们家赔上自己,我们是商人家,做事追求利益,做了这十多年的亏本生意难道非要亏掉老本才甘心?好好活着才有重新赚回来的机会。”
    “嫂嫂回家后叫家里放心,戏演足,别叫他们发现端倪,不然这边就被动了,现在秋闱还没放榜,国公爷在官署里关着不能回家,一应行动安排总要等他回来。”
    “我明白的,夫人先前也这么叮嘱过了,你放心吧,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早晚就这几天了,不会在这最后时刻耐不住气的。”
    姑嫂对坐,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委屈和不甘突然有了出口,两人情不自禁地又哭了一场。
    白蔻继续跟庞妈妈聊了一会儿,把先前被打断的讨论接续了一段,初步决定了九月上半月大夫人的女眷应酬需要的协助,然后她又赶回钟鸣院交待厨房预备食材。
    等把三太爷家这缺德家务事搞定了,区家的生意大概就会有了国公府做靠山,跟蓉婶搞好关系的话,将来说不定能搭她的生意赚点零花钱。
    白蔻想得挺美,乐颠颠地做了几道简单但讲究技术的功夫菜给蓉婶送去,张氏吃得赞不绝口,午饭后愉悦地告辞,回到家里交待家人好好演戏。
    区家人得知母女俩皆平安,心头松了口气,商人的本性又让他们飞快地开动脑筋,不多会儿工夫就想得也很清楚,区双蓉已经把财产和人身都一起托付给了国公府,等于是有了国公府做靠山,他们区家沾了女儿的光说不定日后也能靠上国公府,那又何必再与那丑恶的亲家虚与委蛇,干脆闹他们一个没脸,叫京城官场的人好好看一看他们的嘴脸。
    下午顾昀回到家里,丫头们侍候完毕,白蔻就屏退她们,与他分享了这个八卦。
    顾昀眉毛一挑,觉得要是区家真的借此机会靠过来了,对自家的生意也有帮助,府里人口众多,兄弟姐妹们眼看着陆续步入婚龄,公中账上要是有新的进项,应付这些开销也能从容些。
    “好事,三太爷那边已经全然不顾高祖爷的颜面,那我们也不必再为他们考虑,经这一事后把顾绘正式留在家里好好养育她,对外还能赚个好口碑,区家也会感激我们,主动靠上来,说不定日后能借区家的生意路子一起合伙做几个赚钱的买卖,府里这几年即将添丁进口,开销只会越来越大,总得早做准备。”
    白蔻微微一笑,都想到一块去了。
    隔日上午,严伯突然匆匆忙忙地径直跑来钟鸣院找世子和白蔻。
    白蔻屏退丫头们,叫她们在月台下候着,再将严伯迎进书房外间说话。
    顾昀坐在罗汉榻上,请严伯在另一边坐下细说。
    白蔻接过外面递进来的茶盘,将房门关上,茶盘放在榻几上给他二人斟上茶水。
    严伯走得气喘吁吁,道声谢,先一口饮了半杯水,顺了顺气。
    “严伯这么急匆匆过来,可是赵奇家又有状况?”顾昀问道,白蔻站在边上安静地听。
    严伯干咳一声,望着白蔻似笑非笑,“白蔻这小丫头下手够狠的。”
    “打成重伤?我前天也就远远地看了一眼,没看清打在哪里。”顾昀回头看了白蔻一眼。
    白蔻冲着两人一脸无辜地甜笑。
    “整条手臂关节全部脱臼,包括手指关节,她这几个月练武没白练,这战斗力可以啊。”
    严伯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纸展开来递给少爷。
    “更严重的是这个伤。”
    顾昀接下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很古怪,与严伯相看无语,还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白蔻觉得奇怪,悄悄地凑上前去偷瞄,被顾昀警觉地发现,把纸盖在了榻几上。
    “不许看!”
    白蔻挑着眉梢看看少爷,再看看严伯,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
    “赵奇家告状还是他那表弟告状?”
    “赵奇代他表弟告状。”严伯抖抖肩膀,“你把人打成重伤。”
    “那一脚把他踢废了?”白蔻咧嘴大笑。
    “那一脚是你故意的?!”严伯惊诧不已。
    “他摸美奂一把,我踢他一脚,有来有往,很公平啊。”
    “别忘了你还把人家手臂打脱臼了。”顾昀出声提醒。
    “他言语调戏了美奂,咱们国公府的丫头能吃苦,但是绝不吃亏。”白蔻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现在人家要索赔,要她们俩人嫁一个过去当赔偿。”顾昀还是把那张纸塞进白蔻手里。
    白蔻细细一读,大夫诊断伤势太重恐怕难以娶妻,念及事情起因皆因晔国公府丫头要嫁人,强烈要求将那对姐妹中赔一个人给他们家,侍候一家人养老送终。
    “哟,追魂夺嗣脚!”白蔻笑嘻嘻地不以为意,还故意抖抖脚,“得好好练练。”
    “不要胡闹!说正事呢!”顾昀轻斥。
    “赔他奶奶个腿!”白蔻眼睛一瞪,“有种就去迎天府把婢子告了!晔国公府的丫头去东陇寺上香朝拜,在跨院歇脚,混混无礼轻薄,被事主反伤。他有脸要赔偿,婢子正好反诉他调戏官宦婢女,顺便把东陇寺也一并告了,他们没有保护好香客的人身安全,致使无辜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混混骚扰,身心受到严重伤害,睡觉做恶梦,吃饭也没胃口,干活走神,精力不得集中。寺院一年到头收那么多香火钱,光拿钱不干事,叫他们掏一笔出来做赔偿金,吃个教训以后才会乖。”
    顾昀和严伯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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