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少有点懂了,为什么她会爱上萧逸。原来,冷清狂傲、从不近女色的靖王爷竟是个性情中人,狂放起来竟是这般魅力不可抵挡。原来,爱一个人不仅仅是要将她捧在手心里,还可以用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表达亲密无间。原来,这两个同样令人仰视的人在一起,不是金童玉女,不是郎才女貌,而是一对最自由自在、最无所顾忌的爱情鸟。
    他,确实应该放手了。
    萧逸回来时已换了一身深紫色长袍,沐之秋正在用冰蟾给上官云清疗伤,目光只是向萧逸扫了一下,就再也转不开了。
    这是萧逸第一次穿得如此花哨,虽说跟其他皇子比起来,他穿得依然太素净,但在沐之秋眼里,就是太花哨。
    这难得一见的花哨不但将萧逸的孤傲冷清衬托得淋漓尽致,还让他多了一份贵气。
    看看沐之秋,再低头看看自己,萧逸不解地问:“怎么了?为夫穿得不对吗?”
    “对!很好,很好看!”咽了口口水,赶紧将视线收回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太妖孽了。不过是在回京城的路上,这厮穿得如此花哨做什么?万一他跑出去骑马,可要迷死多少路过的痴心少女?雄孔雀才这般喜欢展露自己美丽的大尾巴,切!如此显摆炫耀,当真是只爱慕虚荣的雄孔雀!
    “这件衣裳有些单薄,萧逸,你穿着它这两日就不要出去了,等回了京城你再下车吧!省得……”
    “省得什么?”
    “省得出去招蜂引蝶!”咬着舌头说出来,沐之秋自己都没听清楚。
    “秋儿说什么?为夫没有听清。”
    不管了,实在憋不住了,再不说出来这一路上非得把自己累死。
    “我说你没事干别去外面骑马,天气太冷,万一冻病了我还得伺候你,你就留在马车里陪我好了!”
    “唔!如此!原来秋儿是想让为夫在马车上陪你。那简单,只要秋儿替云清疗好伤,为夫便日夜都陪着你!”
    “谁稀罕你日夜陪我?我就是怕你跑出去祸害良家妇女,才让你留在马车上祸害我的。”
    “为夫是在祸害秋儿吗?方才吃亏的好像是为夫,秋儿可是摸到了。要不然,秋儿再来祸害为夫?为夫现在很干净!”
    “喂!萧逸!你干什么?这是在马车上,云清还睡着。”
    “有什么关系?秋儿方才刚说过,云清睡着了,他不知道!”
    “那也不行!”
    “好吧!秋儿既然看够了,也不想再摸,那就该让为夫摸一摸了!”
    “啊?喂喂!萧逸,你这只臭不要脸的猪!你,你往哪里摸……”
    马车外,车夫的脸绷得死死的,迅速扫了一眼左右跟随的侍卫。月光下,骑在马背上的侍卫们和平时一样,看起来像一尊尊雕像,但他总觉得他们的眼睛今晚很特别,就像春暖花开时,站在枝头比美的雄鸟。平时这种时候,便是骑在马背上,这些侍卫中也有人在打瞌睡,今晚倒是个个跟扎了鸡血般,人人都昂首挺胸。寒冬腊月的,居然大半都摘了头盔满头大汗。
    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过,这日下的世风他怎么那么感兴趣呢?
    真没想到,表面上冷冰冰的靖王爷居然如此擅长闺中情趣,若是早几日靖王爷和定邦使君就这般恩爱和睦,他们的车队是不是也能走得更快一点儿?
    媳妇儿啊!爷们回来了,你且在家里等好了。车夫的手有点握不住缰绳,整个身子都是轻飘飘的,就像枕在媳妇儿绵软的怀抱里。
    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心里狂吼一声:“媳妇儿!赶明儿我就回来了,这回一定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自从那日有人冒充裳云血洗靖王府,定邦使君沐之秋又在靖王府神秘失踪之后,京城里就如同人间地狱,没有一天安生过。
    九皇子萧楠疯了一般天天带着虎贲军和羽林军挨家挨户地搜查,几乎是掘地三尺,一遍找不到就找第二遍,第二遍没有继续找第三遍,弄得百姓们苦不堪言。
    黄家军已得皇命在京城附近五百里之内搜查,就连西施湖每日也有人在那里不停地打捞。
    以往有人这般胡作非为,朝廷必定会出面干涉。此番竟是奇了,就连从来都只顾着寻花问柳的二皇子萧寿都加入到了找人的行列中,甚至不惜暴露一批人所不知的死士和暗卫。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八皇子萧良和刑部侍郎方志清大人的身上,这些年,八皇子萧良代替靖王爷萧逸登堂入室,温文有礼,张弛有度,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又难得有一颗菩萨心肠,乃是近年来崛起的新贵中的佼佼者。
    而刑部侍郎方志清大人素有美名在外,是静安王朝公认的刚正不阿的大清官。
    便有百姓不堪忍受,将状子递到了刑部和六扇门。状告九皇子扰民,要求朝廷恢复以前黎明开城门,日暮闭城门的规定。
    哪曾想这一回八皇子萧良和刑部侍郎方志清大人竟像吃错了药,非但没有大开城门,还在城门处增添了人手,不得通行证者一律不得随意出入。
    那通行证乃是皇帝萧震天亲手所批,每日最多不超过五十张,偌大的京城,每日进出城的人岂止千千万万,突然压缩成了五十张,还要经过八皇子、方志清大人和丞相沐忠国层层盘审,如此下来,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
    尤其是做生意的商人,这般一来,几乎断了他们的生路,每日到城门前观望者有之,去六扇门哭诉的有之,急得在城门前转来转去者有之,甚至还有人跑到重新修缮好的靖王府前长跪不起、嚎啕大哭。
    好在八皇子到底心系黎民百姓,对九皇子有所约束,九皇子这几日在盘查中才收敛了许多。尽管如此,每查到一户,依然会损坏东西无数,搞得鸡飞狗跳。
    只是,虎贲军和羽林军收敛了不少,六扇门又开始行动起来。六扇门却不像虎贲军和羽林军那般明目张胆,却是来阴的。尤其是那些曾经清洗出倭人奸细的门派、镖局,此番直接变成了六扇门袭击的对象,几乎每天都有弟子或门人被捉走审讯,便是被放回来,却也人人都掉了一层皮。
    一句话,京城乱了套了。自此,人人都开始怀念靖王爷萧逸在的日子,靖王爷虽说阴狠冷漠,但却从不欺压百姓,更不会因为一件事情扰民。
    不过,这番地毯式地搜索盘查了十几日也并非毫无收获,竟又七七八八地找到百余名倭人奸细,经过夜袭等人的辨认,其中有些便是那日血洗靖王府的凶手。
    萧良和萧楠便用三哥三嫂审问倭人的方式来审讯,不过用了两天,竟在朝中挖出了一颗大毒瘤。
    虽说萧逸和沐之秋仍下落不明,但此事好歹有了定论,萧楠终于松了口气。
    这日搜查完之后萧楠来到萧良府上汇报情况,才进门,便见八哥萧良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闷酒,桌子上摆着一长溜酒坛子,开过封的,没开封的都有,也不知道已经借酒浇愁了多长时间。
    萧楠心里也憋屈得厉害,索性不劝萧良,拎起酒壶想给自己也斟上一杯,晃了晃才发现酒壶已空了。正待伸手去拎一旁的酒坛子,萧良却已抱起酒坛子猛灌一气。
    萧楠忙将酒坛子夺下,“八哥这是做什么?自个儿憋在府里喝闷酒,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之秋都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便是伤了身子又如何?”
    萧楠大惊,亏得此话八哥是说与自己听的,若是当着三哥的面儿说,指不定会招来三哥的一顿鞭刑。
    赶紧夺下萧良手中的酒坛子,耐心劝慰道:“八哥你可不是魔怔了么?三哥已出海去寻三嫂了,褚天凌也已返回褚国调集水师在海上围堵倭国水师,三嫂怎么可能回不来?此话以后不可以再说!”
    到底是一个娘亲所生,九弟还是向着他的。可是,萧良却不稀罕,他稀罕的不过是一个人的笑容和在乎罢了。
    抬头扫了萧楠一眼,又从桌上抱过一个酒坛子,拍开封泥便狂灌一通,灌完之后萧良才醉眼惺忪地瞪着萧楠问:“九弟?你说父皇为何只让你我在京城搜查,却单单放那上官云清追往云福镇?三哥去了云福镇情有可原,这上官云清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去得,你我却去不得?”
    萧楠郁闷的正是这个,论起亲疏,自己和八哥跟三嫂倒是差不多。三哥他没法比,三嫂迟早都是三哥的王妃,八哥虽是三嫂应急小分队的队员,但自己却是三嫂的徒弟。可任凭他与八哥说破了嘴皮,父皇也没答应让他们前往云福镇。
    父皇甚至为了三嫂失踪当日八哥率领虎贲军追出京城夺了八哥的兵权,还赏了八哥一顿板子。自己因为有八哥和黄毅大人护着,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仍被父皇罚在勤政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偏偏那上官云清去向父皇请命父皇就准了,虽说上官云清是以死相逼,不过自己和八哥也苦口婆心,但父皇就是对上官云清比他和八哥好,倒像是上官云清才是父皇的儿子一般,搞得萧楠和萧良极不痛快。
    萧楠实在想不通,明明他和八哥才是皇子,且是母后所出,身份自是高人一等,父皇怎地胳膊肘子朝外拐?
    好在父皇还不算太糊涂,只让上官云清追到云福镇,便让皇家暗卫将他软禁起来,否则,四海八荒的诸国该如何看待堂堂静安王朝?
    想想八哥此番做的事情,萧楠却又有些心有余悸,谁也没想到,素来贤名远播的八哥狠起来竟如此可怕,不过短短几日,便将那股树大根深的势力连根拔起,其狠辣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三哥。
    这般,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待三哥和三嫂回来,应该也会感到欣慰。
    萧楠这边神游天外,萧良却猛地站起来,嚷道:“之秋?你看见我所做的了吗?我原也不比三哥差,只因他是三哥,我便退让了,现如今,三哥既然不能保护你,我来保护你如何?”
    萧楠臀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顾不上去揉摔痛的屁股,跳起来就去捂八哥的嘴。天,他听到了什么?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八哥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