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问原因,目光猛地瞧见赛广死握成拳的双手,沐之秋顿悟,萧逸当真心细,她倒是没留意,能将拳头握成这样,赛广这是在死扛吧?她才说云清是在报复,这报复就来了,搞了半天威风凛凛的赛广将军有恐高症。当真满口饭好吃满嘴话不能胡说,赛广将军啊?谁叫你方才要和云清叫板的?让云清跑了那么多圈,便是本王妃也不同情你好不好,哈哈!你就自求多福吧!
    见众人面上的神色都渐渐凝重起来,上官云清继续道:“至于悬崖速降,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个人造悬崖的高度已达到了十丈。挑战时,除了挑战者,其他队员都在悬崖上拉住绳索,挑战队员由崖壁顶端下降,自己掌握下降速度和落点,不允许半途而废,更不允许爬到一半利用轻功飞下去,你们可听清楚了?现在,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提问,一旦挑战开始,除了掌声,人人不许说话!”
    “上官丞相!”赛广已顾不得其他,脱口道:“非要一个一个地单独上去吗?能不能一次上去两个?”
    “不能!”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拒绝,“我们需要做的,是用你们自身的力量来帮助每一个队友顺利地完成任务,而不是代替他完成任务。赛广队长?你可明白?”
    赛广队长?从将军到队长,怎地感觉一下矮了一大截?好吧,队长就队长,只是,独立完成任务?这么高,他当如何完成?
    像是猜透了赛广的心思,上官云清面上稍微缓和一些,“我知道你等平日训练严格,但要么是陆地作战,要么在海上作战,你们谁也没有高空作战的经验。然,这世上事无绝对,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遇到高空作战的情况,所以你们恐高也好,头晕也罢,今日,你们必须每一个都超越自我挑战成功!”
    “万一挑战不成功呢?”有人轻声质疑。
    上官云清眸光一凛,一字一顿道:“白队有人挑战不成功,本督军代之受过,黑队有人挑战不成功,夜袭队长以身代过!”
    赛广暗自咽下一口吐沫,代之受过?这上官云清说得可当真简单,自己身为白队队长,却要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上官云清代之受过。方才上官云清那个代之受过的罚跑就已经赢得了很多人心,若自己畏高不敢上去,却让弱不禁风的上官云清代他受罚,那他赛广不被自己手下的兵骂死,也会被唾沫淹死的,便是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那还比什么比?索性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阿弥托福,老天保佑,甭管头晕不晕害怕不害怕,只能闭着眼睛往上冲了。
    原本按照拓展训练的要求,应该是白队黑队同时进行高空项目,一组过断桥,另一组就走独木桥。可上官云清偏偏与别人不同,他让白队和黑队站成两排,黑队先上,一个下来,白队紧跟着再上去一个。
    如此,便是真有人像赛广这样恐高害怕,想浑水摸鱼都无可能。赛广不由在心中又骂一次娘,上官云清,这什么神仙先生,简直就是专门替阎王爷索命的牛头马面。
    夜袭等人都是在野外经过五个月拉练的人,对高空项目并不畏惧,作为队长,夜袭当仁不让地第一个上,虽是第一次过高空断桥和高空独木桥,但他的动作规范,自我保护动作非常到位,所以,仅用了不到一分钟,夜袭便轻松地完成挑战。
    沐之秋狠狠为夜袭鼓了一把掌,这当真不容易。由七米变成十米,增加了三米的高度,看起来似乎没有增加多少,但只有当你真正站到上面时,才能感受到那种濒死的感受。
    不管是谁,站在高空都会有种失重感,这种感觉对于轻功卓绝的人还好些,但对于普通人,当真是极难克服的心理障碍,因为人本身就是害怕孤独的动物。
    这就像把一个人放到一个空房间里,四面都挨不到墙,他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会很大一样,当你站在高空,四面没有任何依托,连脚底下都不是踏实的地面,而是晃动着的一块浮木时,你真的会产生出一种要掉下去的错觉,那种感觉,会让大多数人产生出畏惧心理。
    以前沐之秋在参加拓展训练的时候就特别佩服阿拉丁,那样一张在天空中横七竖八乱飞的魔毯,阿拉丁是怎么坐在上面掉不下去的?难道阿拉丁的屁股上涂了胶水?
    沐之秋敢打赌,阿拉丁一定是个经过特殊训练的花样飞行员。如果是普通人你坐上去试试看?这么翻腾几下子,你的五脏六腑大概都会被吐出来。
    魔毯毕竟是神话故事,但眼前的高空断桥可不是神话,普通人站在上面都会腿脚发软。若是恐高之人,平衡功能差一点的人,想爬到十米的高空上去过断桥和独木桥,简直就等同于自杀。
    当年沐之秋参加拓展训练时就是这种感觉,虽然腰间系着缆绳,但那个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个你失手掉下去的时候能拉住你的东西,沐之秋真心觉得站在断桥上那东西帮不上太大的忙,连平衡作用都起不到。
    所以不用轻功,还不用手拉扯绳索,就能在一分钟内完成这套动作,夜袭不管是胆识,还是平衡力与协调性,的确都不是常人比得了的。
    大概男人对这样的高难度挑战有着与生俱来的征服欲,军人又个个受过训练,便是没有敏捷的身手,也有着一身胆识。尤其是受到夜袭娴熟利索的动作的刺激,继夜袭之后,根本不用上官云清吩咐,黑队和白队的队员们便主动排队一个个爬上了高空断桥。
    很快,大家都通过了,最后只剩下了赛广一人。
    赛广有点尿急,眼见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不由脱口道:“上官丞相,你还没有上呢!”
    此言一出,不止是场上的黑队白队,就连围观的萧逸都有点发愣。赛广是在赶鸭子上架吗?高空断桥?这种东西他居然让云清上去?而且,赛广这可是在故意犯规?难道他没听清楚先前上官云清的话,高空挑战的时候不允许说话?
    果然,上官云清眸光一凛,冷声道:“赛广队长不遵守规则随便说话,本督军代他受过便也上一回断桥。”说罢,接过最后一名白队队员解下来的,被赛广始终避而不见的缆绳,紧紧绑在了腰间,“赛广队长,你可看好了,若是本督军都能过得去,无论如何,你都得上去一展雄风,你听明白没有?”
    没等赛广回应,萧逸已微蹙眉头站起身,冷声唤道:“赛……”
    “不要阻止,云清过得去,他没问题的!”
    突然被沐之秋打断,萧逸垂眸看向宝贝娘子,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诧异。
    但见宝贝娘子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萧逸心头隐有不悦,却什么都不说地点了点头。怎地他的宝贝娘子总是护着云清?虽说自己也想帮云清,也不忍让云清去冒险、去丢脸,但秋儿这般护着云清还是让萧逸心里不太舒服。
    看着萧逸冷得几乎要结冰的俊脸,沐之秋心头一阵纠结,唉!萧逸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太大,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啊?
    手指下意识地伸过去想握住他安慰安慰他,岂料,才伸出去,便落进萧逸的大掌之中。
    算计到宝贝娘子,萧逸十分得意,嘿嘿!心头有些发酸是真,但他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程度,若是他连话都不让秋儿和云清说一句,那他有什么资格做秋儿的夫君?
    赚到了,宝贝娘子还是最在意他,便是他一个小小的情绪,秋儿都会想法子来安抚,噢!他可不可以耍赖皮在地上打个滚?兴许那般,秋儿会热情地拥抱他、亲吻他呢!
    捕捉到萧逸眸中那一点点促狭,沐之秋一头黑线,萧逸这厮,他还能不能再腹黑一点,再闷骚一点?这什么人哪?居然利用她的心疼占她便宜!
    心头顾虑消除,沐之秋眸中信任更盛。是的,云清过得去,之所以沐之秋如此自信是因为空中断桥这种东西她也能过得去。虽然她那时候上的是高度七米,间距一米二的断桥,但云清与萧逸的个头差不多,都是一米八以上的瘦高个,他们的腿都很长,一米五的断桥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拓展训练其实并不是要求你做你根本无法完成的动作,而是让你去完成你自己想不到的动作,是一种通过挑战挖掘自身潜力,实现自我超越的训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个子越高的人重心就会越不稳,今日有风,虽不是狂风大作,但在十米的高空上,会增加铁板断桥的晃动程度,这样就会加大人的畏惧心理。夜袭率领的黑队固然都是靖王府暗卫出身,便是不用武功和轻功,身手与胆识也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个头倒并不是人人都高大挺拔。但赛广率领的水师白队并非人人武功高手,海上作战武功的作用并不大,更看重力量和技巧,所以赛广的三十名手下基本上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既然他们上去都没有事儿,都能顺顺利利地跨过去,沐之秋就能断定云清上去也能顺利地跨过去。云清虽然没有接受过军事化训练,但他四肢健全,所以,只要他有信心、有胆量迈出脚步,那他就一定过得去。
    以沐之秋对云清的了解,某些地方,云清绝对也是个萧逸这样的妖孽级人物。所以,这点小儿科的项目根本不可能难住云清。
    果然,像是听到了她和萧逸的声音,上官云清回头朝沐之秋微微一笑,明明白白地用眼神在告诉她:“是!我没问题,我一定过得去!”
    和平时治病救人一样,上官云清的动作不快,却如同行云流水,优雅而从容,一个挑战极限的高空项目,他做下来竟美得如同天女散花,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沐之秋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正要张嘴称赞,嘴上却突然一紧,已被萧逸的大手轻轻捂住,“秋儿莫要再夸云清了,云清今日已经够出风头了,为夫知道云清气度不凡姿态优雅,但为夫也绝不输他。秋儿若是不信的话,为夫也上去走上几个来回让秋儿瞧瞧?”
    有没有这么霸道的人?吃醋吃成这个样子,萧逸真不愧为天下第一醋缸。
    上去走上几个来回?孔雀开屏叫人欣赏么?萧逸倒是大方,也不怕京城的老百姓在其他地方偷窥有损他冷面王爷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