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阴沉,萧逸冷声道:“金銮殿上九弟已经说过了,当时本王正在褚国水师大营,并不知道秋儿……”
    “我问的不是这个!”面上一寒,上官云清打断萧逸的话,竟跨前两步紧紧贴住了萧逸,一双秋月般的眼睛怒目相向。
    他二人本就一样高大、一样挺拔,上官云清这般咄咄逼人偏偏萧逸丝毫不见胆怯,如此,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便眼对眼胸贴胸地黏在了一起,乍一眼看去,倒像是面对而生的连体婴,更像一黑一白两支绝世妖妖的并蒂莲。
    “那你想问什么?”萧逸寸步不让,面上虽无表情,眸底却已涌起惊涛骇浪。
    “我想问什么?”上官云清怒道:“哼!萧逸?你知不知道,女子临盆,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你若是真的爱之秋,怎会舍得这般待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再忍不住,伸手便揪住了上官云清的衣领,“本王如何待秋儿了?”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他日之秋临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抬手拂掉萧逸的手,上官云清怒气冲冲地离去。
    半响,萧逸也没想明白上官云清为什么发怒。这个神仙般云淡风轻的上官先生,现在怎么整日都跟吃了枪药一般?要说发怒也该他发好不好?才一回来,上官云清便拐走他的宝贝娘子,虽说上官云清是为了给秋儿做孕检,但他二人那般亲密互动,叫他如何受得了?如今他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上官云清倒是先恼了,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又是什么?
    咬咬牙,终于低骂一声:“神经病!”萧逸独自悻悻离开。
    凌霞殿内不见人影,见不到秋儿他的心便定不下来,萧逸愈发着急。今日所有的人都不太正常,尤其是上官云清。虽说被上官云清搞得十分火大,但萧逸却深知上官云清绝非无中生有没事找事的人,云清这般恼怒,定是秋儿有什么不妥。难不成是秋儿肚子里的孩子不妥?会不会是骨髓移植手术造成的后遗症?
    头上登时冒出一层冷汗,风一般卷出凌霞殿站在院中失声大喊道:“秋儿?你在哪里?”着急下竟险些撞在门口的廊柱上。
    凌霞殿外隐着不少暗卫,靖王爷突然冲出凌霞殿大喊大叫,有几名暗卫大骇,脚下打滑,竟从屋顶和大树上掉了下来。
    萧逸也不管其他,冲上去揪住一个便问:“王妃呢?王妃去哪里了?你们有没有人看见王妃?”
    “王妃?”暗卫愣了愣,莫名其妙道:“王妃方才沐浴完,由冬果搀扶着同赛广将军去书房议事了!”
    去书房议事了?来不及细问,丢下暗卫萧逸便往书房疾驰而去!
    暗卫们面面相觑,靖王爷这是怎么了?在褚国呆了数月脑筋出问题了吗?要么就是发癔症了。对,一定是发癔症了,夜袭统领曾不止一次告诫过他们,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王爷经常会发癔症。眼下看来果真如此,否则,从来处事不惊淡定从容的靖王爷岂会作出这般疯狂的言行举止?
    一路上萧逸都在懊恼,凌霞殿内好端端的书房,他为何非要移到这里来?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在萧逸看来,却度日如年。
    待终于行至书房,萧逸抬脚将门踹开,便直剌剌地冲了进去。
    沐之秋还没看清楚,人已经被萧逸紧紧抱在了怀里。
    看清楚来人是萧逸后她有点莫名其妙,萧逸今日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而且像个孩子一般喜怒无常?
    话说她现在的身子沉,总被萧逸这般箍着实在不怎么舒服,偏偏萧逸不长记性,最喜欢的就是抱她。他武功盖世自然不累,但她累好不好?
    “你怎么了?”尽量克服不适感,沐之秋抬头仰视萧逸,但见他满脸汗水,急得眼圈都有些发红,心头一抽,伸手便去给他擦汗,“云清和你说什么了?你怎地跑一头的汗?”
    “秋儿?秋儿?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为夫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为夫只想要你!”
    “唔?”
    这厮在说什么?关于这个话题没有商量的余地好不好?就算现在他不想要,反悔了,是不是也晚了点啊?
    “云清跟你说孩子有问题吗?”小心翼翼地观察萧逸的脸色,沐之秋柔声问。
    “没有,但为夫就是不想要他了,为夫这辈子只要你就够了!”将下巴支在她肩膀上,萧逸的声音里都是惊恐和委屈。
    “可是云清告诉我,我肚子里乃是一对双生子哟!难道你舍得放弃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你不是一直想要女儿吗?或许这就是一对粉妆玉琢的女儿呢?”
    两个?双生子?身子一僵,突然想起一件事,云清说的竟是这个?萧逸喉间顿时涌起一股血腥。
    云清说的没错,他果真是个混蛋。只是这并非他的初衷,他原本是想更好地保护秋儿啊,谁知如今,却是,却是害了她?
    鼻子一酸,眼角已然潮湿,“宝贝儿!对不起,是为夫不好,为夫不是故意让你怀上双生子的!”
    “呵呵!”沐之秋不由笑起来:“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么,连我怀一个还是双生子都能控制?傻不傻啊你?”
    “可是,你以前说过,双生子临盆极其凶险……”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来。
    “是有点凶险,临床医学证明,怀胎个数越多,生产时的危险越大,不过有了剖腹产手术,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管怎么说,怀了双生子都是好事,看,人家一次生一个,我一次生两个,一次性完成任务,以后再也不用这般辛苦了,多好啊!”
    “是!以后再也不用这般辛苦了,这辈子,为夫都不会再让你这般辛苦了!”
    嗬哟!萧逸是不是听岔了啊?她只是随口安慰他,怎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平白就多出这许多沧桑和无奈来?好像她马上就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辛苦啊?都说女人生孩子一只脚在棺材里,一只脚在棺材外面,我……”
    “不许说!”着急下硬生生地用嘴堵住宝贝娘子的嘴,萧逸眸中一片酸涩。
    他的小女人啊!可不是他怕什么她偏要说什么吗?这不是玩笑,连云清都如此担心,可见,这绝对不是玩笑。
    “秋儿!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便是生不下这两个孩子,你也不许丢下为夫一个人。你答应过我的,绝不能食言!”
    这厮怎么总担心她丢下他?他到底在怕什么?一股不详感油然而生,心头一惊,正待再问,赛广却猛地干咳了两声。
    赛广实在不是故意的,那个,这场面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看的,可是,不看不行啊,靖王爷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一来就将靖王妃紧紧搂在怀里,靖王妃的肚子都那般大了,他也不怕挤着宝宝。
    赛广实在替靖王妃腹中的宝宝捏了把冷汗,本想忍忍吧,哪知道靖王爷脸皮太厚,撒撒娇便罢了,居然当着他和冬果的面儿抱住靖王妃就亲。
    好吧!就算靖王爷是在担心靖王妃,可据靖王妃所说,她临盆至少还有三个多月,靖王爷此时便急得神经错乱,当着人面儿就与靖王妃缠绵,待靖王妃真正临盆时,他岂不是要灵魂出窍了吗?
    这般着实不好,自己和靖王妃可是在商议正经事,靖王爷这不是捣乱吗?
    心中不满,嗓子便发痒,嗓子一痒,没憋住,赛广居然咳出了声。
    再怎么说,这种时候打断人家小夫妻还是不太好,赛广尴尬地笑笑,“靖王爷来得正好,快来看看王妃的练兵计划!”
    话音刚落,突听门外有人朗声道:“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夜袭?”沐之秋顿时大喜,拍拍萧逸的手臂示意他松开自己,脚步已准备往外迈。
    “进来!”萧逸赶紧松开她,却顺势握住沐之秋的手,将她领到美人靠边坐下。
    房门应声而开,走进来六个人,为首的一个正是夜袭,身后跟着沐之秋的五名贴身侍卫。门外还跪着数十人,正是五个月前法门寺失误受罚被沐之秋救下的那些暗卫们。
    “你们回来了!”沐之秋笑逐颜开。
    看见大腹便便的王妃夜袭等人先是一愣,继而面上显出狂喜,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给萧逸和沐之秋磕了三个头,齐声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呵呵!”沐之秋轻抚腹部,眸中皆是即将为人母的骄傲与满足,“没想到吧?其实我开始也没想到。不过很快哦!再过三个月,你们就当舅舅了!”
    舅舅?夜袭等人愣怔住,很快,眼眸中便浮现出一层雾气,竟是个个眸中含泪。王妃,这是真的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兄弟啊!他们何德何能,不过是一群王爷豢养的家奴罢了,岂敢奢望自己做小王爷的舅舅?这般暖人心的话,世上只有王妃才会口不遮拦地说出来。如此的王妃,怎能不叫人喜欢?她那么像娘亲,便是根本没见过娘亲,夜袭等人也觉得王妃像娘亲。
    “王妃!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保护小王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又重重磕下三个头,六人声音已然哽咽。
    唔!沐之秋咋舌,她不是收买人心好不好?更不是在煽情。她只是随口将二十一世纪与朋友相处的习惯流露出来了而已,怎地就引来了夜袭他们的盟誓?至于感动成这样吗?她和萧逸的孩子不叫夜袭他们舅舅叫什么?总不能叫哥哥吧?
    “呵呵!不说这个了,你们快些起来!”抬手示意夜袭等人起来,沐之秋一个个打量起他们来。
    这五名侍卫都是靖王府暗卫中的佼佼者,个个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夜袭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更黑了些,但与冬果站在一起,却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比起她离开前,这些人显然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但个个精神抖擞朝气蓬勃。最重要的是,当初他们的脸上和目光中还能看出靖王府暗卫们特有的眼高于顶的狂傲和锋芒,此时,却个个如同淬炼过的精钢,亮得出奇,却低调内敛的波澜不惊。
    “好,好,好!”沐之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问:“你们怎么这么巧就赶回来了?”
    夜袭行了一礼,道:“禀王妃,我等奉王妃之命野外拉练,三日前收到生死门的传讯,得知王妃和王爷今日抵达京城,所以日夜兼程赶回来了!”
    原来是师父,沐之秋颇为感慨,师父就是师父,便是做事再不靠谱,对她的关心却是掏心掏肺的。便是去执行任务,师父也依然挂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