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看着萧逸,沐之秋抱他一下,“回来的路上我不说话是因为在想事情,到膳司坊来是因为我要给你做莲子银耳羹。我都没有看见你跟来了,怎么和你说话?”
    唔!他这么个大活人跟在她身后,秋儿都没有看见,秋儿在想什么事情那么专心?
    不过,甭管是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他的秋儿没有生气,她说一回府就来膳司坊是为了给他做汤羹,他的耳朵没有听错吧?
    萧逸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熠熠生辉,顿时映出满室芳华。他的秋儿变了,真的变了。以前,她几时给过他好脸看了?就算是大婚之后,她也不曾这么温柔过。可是,从昨日上官云清回来后,哦!不对,是从昨日从驿馆回来之后,他的小女人就变了,不止是对他温柔,简直就是纵容。他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看着萧逸咧嘴傻笑的模样,沐之秋有些心酸。以前的她对萧逸到底有多坏,才会让他不适应她对他的好?才会让他因为挑唆萧楠做出过激行为而给她下跪?这个男人的霸气、骄傲、冷漠和从容,从何时起在她面前竟只剩下了讨好和担忧?难怪他会说她总是对云清温言细语,对他横眉冷对,以前的她当真可恶。
    环在萧逸腰间的手不由地收紧了些,沐之秋将头靠在萧逸的怀里,“逸!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前对你太凶了,以后,你若想做个好人,我便陪你做个好人,你若想做个坏人,我便陪你行恶天下,我会用最大的努力对你好,做好你的妻子。”
    鼻子一酸,萧逸险些掉下泪来。
    他的小女人从来不擅长甜言蜜语,回回都是他哄骗与她,她却一直吝啬给他一个爱字。可是现在,她说,“以后,你若想做个好人,我便陪你做个好人,你若想做个坏人,我便陪你行恶天下”,这是他听过的最好、最美、最动人心弦的情话。他的小女人是个心怀天下拯救苍生的医者哦!她却心甘情愿随他做个坏蛋,他要如何待她,如何才能不辜负她?
    抱紧怀里的小女人,萧逸觉得自己抱住了整个天下,“秋儿从未对不起我过,你很好,一直都很好,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妻子。是我不好,以前看着你被沐之冬欺负置你不顾,现在又总是惹你生气。不过秋儿放心,以后我会改,不会再让你不高兴,更不会让你陪着我去做坏人。”
    “好,我信你!”话还没有说完,嗓子已经沙哑。
    俯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秋儿今日怎么如此多愁善感?”
    吸吸鼻子,沐之秋冲他粲然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活着真好,咱们应该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是,秋儿说的对。”勾起唇角,萧逸坏怀一笑:“那秋儿可知这般梨花带雨的你最是勾人魂魄?宝贝儿?你可还记得早上我们的约定?”
    约定?他说今晚要她补给他。噢!臭流氓,怎么这种时候他都能想到这样的事儿?
    脸上霎时绯红一片,“那个,要等到晚上再补,现在不行……”
    哦!他的小女人开窍了,他还道早上说了半天她没听懂,却原来她早已和他心心相印。
    “可是为夫有点等不及了,现在想要点彩头!”
    “彩头?”
    俯首,萧逸吻住她惊愕的唇。是,他等不及了,他只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夜袭和冬果站在膳司坊门口抬头望天,眸中均有细碎的星辰闪动。这般的王爷和王妃,真好,真好。苍天有眼,但愿王爷和王妃能永远这么相爱下去。
    靖王府书房内,萧良凝思良久才问:“三哥?这样做真的妥当么?”
    萧逸不语,芝兰玉树般立在案前手持毛笔仔细描绘。
    萧楠一手抱胸单手托腮,问:“三哥?你这样利用三嫂算计上官先生,若是三嫂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萧逸终于抬头斜睨了萧楠一眼,“谁说本王要算计云清了?”
    萧良和萧楠互视一眼,同声问道:“那三哥你想做什么?”
    三哥正在描绘的是一个府邸的建筑草图,环境优美,清幽静谧,犹如世外桃源。只是,这府邸的位置为何非要设在此处?难不成三哥有了成人之美之心,打算与上官先生共侍一妻?
    看出萧良和萧楠眼中的暧昧和隐忧,萧逸却不解释,转开话题问:“九弟?你怎么说?”
    摸了摸鼻子,萧楠道:“果然如三哥所料,昨日上官先生去驿馆探视香香公主为的是三嫂,只是他们谈话的内容未探查到。昨日我与五名侍卫切磋武艺,冬果却带着香香公主前来偷窥,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三嫂的意思,三嫂是想和上官先生密谈。”
    见三哥手中毛笔未停,萧楠犹豫一下,又说:“昨日三嫂和上官先生锁门闭窗谈了大约大半个时辰。”
    萧逸眸中顿时隐过一道精光,毛笔却依然未停。
    昨夜欢愉,秋儿曾不止一次用手抚摸他的小腹。初时,他以为这是秋儿示爱的一种方式,自然喜不自胜,可是渐渐地,萧逸心头却升起一股不安。秋儿虽是个医者,给病患查体也从不介意肌肤裸露,但在床榻之上却极其羞涩。然而昨夜,秋儿抚摸他小腹时眼眸中却闪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疯狂又绝望,既痴迷又忧伤,一旦这种情绪流露,秋儿就会变得异常热情,让他在如痴如醉的同时还有点害怕。
    他的秋儿,他的小女人,她心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在担忧什么?
    萧良心头一凉,声调突然拔高:“你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八哥难道不相信三嫂和上官先生吗?”萧楠面上浮现出罕见的凝重,“殊不论上官先生人品如何,难道这么多年,三嫂是怎样的人你我还不知道吗?上官先生前日既然专门来靖王府,却为何要让夜袭将那药丸交给三嫂?你觉得上官先生是这种多此一举的人?他和三嫂如此避开三哥,定是此事干系重大,怕对三哥造成不利……”
    “哼!你就那么相信上官云清?”
    “我不是相信上官云清,我信三嫂!”
    萧良哑然,没错,他也可以不信上官云清,但他做不到不信之秋。为什么?为什么三哥能娶之秋,就连上官云清也能在之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他萧良却要落在下乘?
    “本王相信云清,更相信秋儿!”语气依然冷漠,却从容淡定,萧逸继续执笔描绘草图,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秋儿能将身心都交给本王,本王给她的知己造座府邸又如何?”
    这话说的,萧楠皱皱眉,诚然,他也觉得三嫂和上官先生之间清白坦荡,但正如三哥所说,他们是知己。正因是知己,当然比一般的人更加亲近。将这么强大的对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三哥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三哥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萧良敛回心思低声道:“京城有那么多好宅子都可以扩建,为何非要选在靖王府隔壁?让之秋和上官云清一墙之隔比邻而居,真的好吗?”
    “本王都不怕,八弟怕什么?”萧逸头都不抬,“本王到底不是个闲散王爷,可以整日陪着秋儿不问世事只求风花雪月。难道我每日处理朝政,便要让秋儿独守空房苦苦等我?本王有本王的野心,秋儿为何不能有她的事业?秋儿虽是罕见的治国之才,但我知道她却只醉心于医术,她最大的理想就是组建一支自己的传染病防治小分队,造福黎民百姓。拭目天下,还有何人能像云清这般旷世奇才堪与她有共同语言?我既不能与秋儿携手打造她的事业,为何要阻止云清助她?诚然,本王无法替他们组建一支优秀的传染病防治小分队,也无法让这世上不再有伤残病痛,但本王能帮他们建造一座实验室,能为他二人创造一个最好的医学基地。如此,八弟觉得除了靖王府隔壁,还有什么地方更合适、更安全吗?”
    萧良哑然,三哥竟是这样想的,他果然比不上三哥。
    萧楠的眼眸发亮,三哥果然是好样的,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人。有这样的兄长乃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三哥!萧楠此生都会追随与你。
    “三哥!我也要学你,等将来娶了香香公主,也让她的知己与她比邻而居!”
    萧逸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是他表达的有问题,还是九弟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九弟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他在纵容秋儿红杏出墙,专门给秋儿养了个面首外室一般?
    “九弟所言差矣!本王不是要让云清和秋儿比邻而居,而是我和秋儿夫妻二人与云清比邻而居。”
    萧楠抠抠脑袋,这有区别吗?
    见萧楠一脸不知所云,萧逸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多派些人手保护秋儿,最好不要让她察觉,尤其不要打扰她和云清探讨医术。当然,能避免她和云清独处更好。”
    萧楠嘿嘿一笑,他就说醋缸一般的三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大度,原来三哥所谓的相信云清,不过是在讨好三嫂罢了。不由地,萧楠看向三哥的目光便多出几分促狭来。
    嫌弃地皱皱眉,萧逸又道:“九弟,你让人继续盯着云清,若有可能,看看云清身上可有肉痣、胎记之类的标识,一有发现,立刻报告本王。”
    肉痣?胎记?萧良和萧楠面面相觑,三哥这是什么意思?神仙先生上官云清可是实实在在的静安王朝的子民,难不成还跟倭人一样在胸口上纹有樱花标识么?才说三哥是好样的,三哥就把自己的情敌假象成倭人,三哥太过分了吧?
    丝毫不理他二人的疑惑,萧逸端起案上的茶杯微啜一口,“你二人分头去联系我岳父、二哥、方志清和黄毅等人,明日早朝为本王呐喊助威!”
    次日早朝,萧逸递呈奏折,恳请盛德皇帝萧震天封上官云清为国医圣手,自请为上官云清动土建府,府邸选址于靖王府隔壁,与靖王府一墙之隔,名曰国医府。
    此事震惊朝野,众说纷纭。谁人不知靖王爷萧逸和神仙先生上官云清乃是情敌,当日靖王爷与定邦使君大婚,正是受不了打击上官先生才会不辞而别,搞得皇上痛心疾首病了好几日。现下,上官先生才刚回来,靖王爷便这般所为,到底是想谋害上官先生还是摄于妻威不得已为之?要知道,靖王妃沐之秋可不是个善茬,乃是一妒妇,靖王爷大婚至今,连个侍妾都不敢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