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疯子。”蔚惟一咬着牙,被泪水洗涤的清透瞳孔里燃起一簇火焰,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愤怒,胸腔剧烈起伏着,纤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汤钧恒,直到这一刻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把自己的爱情说的有多伟大,事实上不过就是想为自己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找借口,为你的私欲和野心找借口。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
    汤钧恒不置可否,那双深邃的眸子又眯了起来,还是笑着,越发狂肆而又邪佞,让他英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蔚惟一,其实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没有那么爱你而已,江山和美人我都想要,但若是必须失去一种,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弃了你。”
    他的唇畔勾着一抹蔑视和不屑,“就像段叙初之于裴言洁,你也只是我得到整个世界的附加品而已,既然到手了,不要白不要,你说对不对?也就只有段叙初是个傻子,可以为了爱情而宁愿一无所有,甚至越狱成为全国通缉犯。”
    汤钧恒说着就走上前,蔚惟一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周医也同时握住蔚惟一的手臂,把蔚惟一拉到她的身后。
    周医生站在那里无所畏惧地面对着汤钧恒,她浑身肃穆透着杀气,“”你若是敢对蔚小姐做出什么,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让我们同归于尽的方法?”
    对比起来,烫钧恒的气场和实力都不如周医生,他不过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是极其爱惜自己的生命,闻言他停在那里,点点头,“也好,我不碰她。毕竟我还要留着她做诱饵和人质,先把段叙初引过来,再让段叙初以m2k交换她..........”
    “最后呢?”不等汤钧恒说着,周医生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汤钧恒,她冷声讥诮,“最后你再撕票,同时杀了蔚小姐和段先生,以及我们所有人是吧?汤钧恒,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精了,但愿你不要玩火*。”
    汤钧恒觉得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着笑着眉眼忽地一凛,眯起的双眸凌厉地射向周医生,“不自量力,都到这种时候了,还逞一时口舌之强有用吗?段叙初能躲过警方的追捕,赶去参加我和蔚惟一的婚礼,也算他本事大了,但他再怎么强大有什么用?他一个人能敌得过我十个人?他就是来送死的,不过有你们这些人,甚至是蔚惟一陪着他,他也算死得其所。”
    周医生抿着唇,面无波动眼神冷冷地盯着汤钧恒,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这让汤钧恒很佩服周医生泰山崩于前的冷静,“其实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汤钧恒忽然感慨起来,他坐到沙发上,点着一根烟抽起来,“你们曾经大概都没有想到,在段叙初和假冒厉绍崇的裴言瑾、蔚墨桦相杀相斗时,我这个一直被忽视的无名小卒,会有今天的这番作为吧?”
    他慵懒地靠在那里望着周医生,语气温和像是在跟自己的朋友说话一样,“段叙初或许也不会想到,他英明一世、无所不能,但最终却不是死在裴廷清和裴言瑾那两个大人物手里,而是栽在了我汤钧恒这个势单力薄的小人物这里。周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成就感?呵呵.........你以为你有很大作为是吗?”周医生握住蔚惟一的手臂,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汤钧恒,用一种践踏的语气说:“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个奴才,是一条让你咬这个,你不敢舔那个的狗而已,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崇高?我告诉你,也就只有蔚墨桦那种人会使唤你。”
    “你..........”汤钧恒没有想到看上去平和的周医生也会说出这样的羞辱之词,他的脸变成铁青色,愤怒到极点,额头上的血管一条条爆裂开来很是可怖,却死死捏着拳头没有发作出来,好半晌汤钧恒站起身,薄唇还在颤抖着,“好,我不和你浪费口舌,我且看看后天谁还能笑下去。”
    汤钧恒说完后大步往外走,“嘭”地一下子摔上门,蔚惟一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她身形不稳膝盖一软就跪瘫在地上,止住的眼泪随之滚落而出,滴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蔚小姐!”周医生刚刚的冷静不复存在,变得惊慌失措,她一起跪下去,用手掌抬起蔚惟一的脸,帮她擦眼泪,但蔚惟一哭的更凶,大片大片的泪水染湿了周医生的整只手。
    周医生的心中一阵绞痛,猛然紧抱住蔚惟一,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嗓音嘶哑却是那么温柔地安慰蔚惟一,“蔚小姐,不要怕,你不会有事,段先生更不会有事。就算明天段先生去参加婚礼,他也不会死的,你要相信段先生,而在我心中,段先生是神,他不会败。”
    蔚惟一的脑袋埋在周医生柔软的胸前,整个人颤抖哆嗦着,在周医生怀里呜咽出声,断断续续地说:“他被警方通缉.........”
    他要四处躲躲藏藏不说,他或许还要用口罩遮住脸各种乔装打扮,他去哪里吃饭,怎么敢轻易拿出身份证来住宿?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刚从牢狱里出来,身上根本就没有钱,难道饿了要抢劫,或是要饭吗?他困了又在哪里睡?像那些乞丐一样,一堆人挤在桥洞里,有时候还会为占地而大打出手吗?..........不。
    这个有洁癖又那么丰神俊朗的男人,怎么能沦为那种地步?他曾经指点江山掌控世间众生命运,像是神一样高贵不可侵犯、遗世而独立,怎么能如乞丐一样落魄,像蝼蚁一样卑贱地活着?让她依赖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的男人,囡囡最崇拜敬仰的父亲,怎么能躲避着警方的追缉,从此亡命天涯苟且偷生下去?
    另一方面,除了警方外,又有多少仇家想取他的性命?对比起来,反倒牢狱中比较安全,他为什么那么傻选择越狱?
    她和囡囡怎么办?
    那天隔着玻璃见面时他还说一定要等他回来,他们要生一个儿子,他想了很多名字,最后却让她决定,他还说带她去度蜜月,去她想要去的任何地方,而此时此刻他在哪里?
    “阿初..........”蔚惟一的心口撕裂一样的疼,几乎快要让她无法呼吸,从最初的呜咽到最后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以来蔚惟一第一次哭的那么狼狈,头发散乱泪水湿了整张脸。
    直到嗓子都哑了,连哭声也发不出来,蔚惟一又变成无声的流泪,只有肩膀颤抖着,最终哭晕在周医生的怀里。
    周医生把她放在床上,那一晚蔚惟一又做了很多噩梦,梦里全是段叙初亡命天涯的景象,他穿着破烂跟别人抢食物。
    他变成了一个疯子和流浪汉,她又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找到他,但走到他身边时,他根本不认识他,她要跟他在一起,他把她狠狠推开,抢了她的钱包就跑..........最后他不是死在警察的乱枪之下,而是在某个寒冬的大雪夜里,蜷缩在角落里,就那样睡过去,从此再没有醒来。
    蔚惟一在梦里抱住他被冻结的冰冷尸体,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后来他们一起死去,在美丽的天堂里重逢,至此相爱相守,每天她依偎在他的胸膛,一起坐在雪白的云朵上看凡尘俗世芸芸众生,于是睡梦里蔚惟一幸福地哭了。
    这个时候他心疼地捧着她的脸,炙热的唇吻着她的眼睛,吮吸着她流下的泪水,呢喃着她的名字,“惟惟,不要哭。”
    他滚烫的气息包围着她,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柔软的唇和他的灼热也是那么清晰又真实,仿佛并不是她在做梦。
    “阿初!”蔚惟一猛然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身,转头看过去,却是拿着毛巾坐在床头的周医生,“蔚小姐?”
    蔚惟一盯着周医生足足一分钟,才意识到刚刚确实只是一个梦,她浑身冷汗睡衣早已被浸湿,扶着额头发现也全是汗水。
    “蔚小姐?”周医生看到蔚惟一的精神恍惚,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蔚惟一摇摇头,“我没事。”,她坐在床头昏黄的灯光里,影子映在墙壁上,伶仃而凄凉,蔚惟一苍白的唇畔含着笑,“我做了一个噩梦,但也是美梦。”
    周医生抿着唇,伸出手抚过蔚惟一的头发,怜爱地说:“我知道蔚小姐做了梦,你在发烧,我暂时给你吃了药,明天再打点滴。今天已经很晚了,蔚小姐休息吧。”
    “好。”蔚惟一乖顺地躺下去,大概是周医生在药里加了镇定凝神的,她闭上眼睛很快地睡过去,竟是再也没有做梦。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蔚惟一被窗外震耳欲聋的雷声吵醒,睁开眼睛时屋子里漆黑一片,偶尔有闪电劈过夜空,一下一下把房间照亮。
    蔚惟一只觉得自己似乎处在混沌中,不知道周医生给她用了什么药,她四肢无法动弹使不上一点力气,除了眼睛能眨动外,她就像是被鬼魂压在床上一样。
    紧接着蔚惟一感觉到有男人健壮的手臂抱住自己,他的肌肉紧实温度灼热,贴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融化一样,一双带着薄茧的火热大手探入她的衣服里,掌心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游离。
    过了一会,蔚惟一在又一下的闪电中看到自己的衣服被丢了出去,她浑身*白玉无瑕,男人沉重的身体压上来,紧密与她相贴,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感到无助而害怕,想抱住男人的脑袋,手臂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这个时候男人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耳朵、脖颈,滚烫的舌头吮吸着她肩上的嫩肉,留下一片一片湿热的痕迹。
    “唔...........”窗帘并没有拉上,电闪雷鸣的房间里,蔚惟一清晰地听到自己欢愉的声音,下身有了反应,她尴尬地蜷缩起两条腿,却又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掰开,随后有什么东西顶住她,忽然间的钝痛之下,蔚惟一张开口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那男人一面亲吻她,在她身上持续不断地耸动着,蔚惟一听到肉yu的粗喘声,被填充和被灼烫..........蔚惟一颤抖着。
    整个过程里她就像一个尸体一样躺在那里,根本无法动一下,一切是那么真实却又如此遥远。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蔚惟一只感觉自己浑身一个哆嗦,有滚热的东西洒入她的体内,她被身上的男人死死压住又抱紧,时隔那么久蔚惟一听到那一声呢喃,“惟惟,我好想你...........”
    她却连应一声的力气也没有,浑身畅快淋漓地闭上眼睛,就那样睡了过去。
    昏暗静谧的房间里,窗外下着倾盆大雨,蔚惟一不知何年何月,朦朦胧胧中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蔚小姐,你醒醒.........”
    蔚惟一听到周医生惊慌地呼唤,这才幽幽转醒,乏力地掀开眼皮,绵密的睫毛投下一抹阴影,周医生的那张脸一点点清晰。
    蔚惟一喉咙发干,只觉得自己像是很多天没有喝水一样,她抿着干裂的唇艰涩地发出声音,“周医生,我在哪里?”
    周医生愣了一下,她被蔚惟一吓到了,用手掌摸着她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周医生有些慌乱地问:“蔚小姐,你怎么了?我们是被汤钧恒软禁了,你昨晚发烧,直到现在才退烧,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
    她还记得电闪雷鸣的漆黑房间里,她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强壮男人压在身下疯狂地索取,他叫她惟惟。
    蔚惟一动了一下双腿,感觉到泥泞不堪里面大片的东西淌出来,竟然有史以来做了第一次春梦,并且她还几次高chao,那种感觉丝毫不亚于真枪实弹。
    她那么想念段叙初。
    蔚惟一悲凉地笑了一下,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大概是刚退烧的缘故,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车子辗过一样,骨头都碎了,蔚惟一转头看到窗外升起的太阳,“几点了周医生?”
    “早上九点多。”
    “原来我睡了一天一夜。”蔚惟一穿着雪白的浴袍坐在大床上,身子单薄纤瘦,长发披散下来更衬得她一张脸巴掌一样大,面色和唇色很苍白。
    秋天的阳光很温和,透过一扇很大的玻璃窗洒过来,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很舒适,但蔚惟一整个人都像是透明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周医生站在床头想说些什么,抿紧唇又止住。
    佣人在外面敲门。
    周医生走过去打开门,那佣人的手臂里捧着白色的婚纱,“汤先生让我送过来给蔚小姐穿上。”
    周医生接过婚纱,“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女佣人没有说什么,恭敬地对周医生颌首,随后从外面关上门。
    周医生捧着那一件雪白的婚纱,走到蔚惟一面前,蔚惟一瞥过去一眼。
    繁繁复复层层叠叠,像是她梦到的天堂里的白色云朵,蔚惟一的唇畔浮起一抹悲凉的笑,“很漂亮。”
    只可惜这不是段叙初让她穿,她今天也不是跟段叙初举办婚礼。
    蔚惟一接过婚纱往浴室里走,先在淋浴间冲过身子后,蔚惟一在周医生的帮助下穿上婚纱,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周医生帮我化妆吧。”
    若这场婚礼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段叙初,那么她要把婚纱穿给他看,打扮成全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他说过,哪天他若是去参加她和别的男人的婚礼,他必定会亲手杀死她,而她是那么心甘情愿地死在他的怀里。
    蔚惟一闭上双眼。
    半个小时后周医生帮蔚惟一化好妆,蔚惟一站起身看了一下,果然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才是最漂亮的,从这一刻起她只保持微笑,不能哭,她要让段叙初记得她临死前最美丽的一面。
    蔚惟一扶着周医生的手臂走出去,外面站着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手中拿着手枪上前要扶住蔚惟一的腰。
    周医生却把蔚惟一拉到一边,“不要用你那脏手碰了蔚小姐,我们自己会有走。”
    那两个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迈开脚步一个走在前面,另一个人在后面隐藏着手枪跟着。
    蔚惟一脚上穿着很高的鞋子,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周医生只好一直扶着蔚惟一,坐进车子里。
    前面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负责开车,后面还有一个和蔚惟一坐在一起,手枪的枪口对着蔚惟一的腰。
    蔚惟一还是觉得浑身疲乏,她也不管自己此刻的处境,将脑袋靠上周医生的肩膀,她闭上眼睛又很快睡了过去,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婚礼现场。
    跟江茜和贺朝礼举行婚礼时一样是露天的,蔚惟一几乎是被押着下车,一路走进去,她没有心思去看场地布置得有多奢华。
    没有多少宾客,蔚惟一和周医生都可以看出来周围的人差不多皆是汤钧恒的下属,走了几分钟,蔚惟一看到前方的汤钧恒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那里等她。
    秋日温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英俊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