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慢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坐在那里盯着裴言峤挺拔的背影,她的目光一点点暗沉下来。
    “其实你根本不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又何以用大嫂的身份约束我?”裴言峤这才转身,走过去在宁潇的对面坐下,犀利的眼眸紧锁着宁潇,他的神色里含着淡淡的讥诮,“我大哥不喜欢你,而是你单恋大哥吧?”
    对。
    她喜欢裴言瑾大概不是一两天了,从三年前开始关注裴家财阀的大少,直到前段时间得知裴言瑾因心脏病而死的消息,她难受的同时,精神上很消沉,工作不专心之下造成手术台上的失误。
    原本是医疗界的明日之星前途无量,却在这场医疗事故里险些连当医生的资格也没有了,很多医院不肯再聘用她,她自己也丧失了信心,最终在某个朋友的帮助下来到这个渔村的诊所,不曾想竟然碰上身受重伤的裴言瑾。
    其实爱上一个人很简单、短暂,但放弃爱他,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却太难。比如裴言瑾永远放不开裴言峤,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蔚惟一难以忘记段叙初,不会接受裴言峤。
    两人沉默良久,宁潇暂时把自己的感情抛到一边,她皱着眉头严肃地对裴言峤说:“你对蔚惟一的感情发展太快、太突然了。你大哥告诉你喜欢她,于是你就有了这种潜意识,像是自我催眠一样,而事实上你走出这种模式,会发现你并不喜欢蔚惟一。”
    宁潇的反对让裴言峤有些不高兴,皱着眉头不容置疑地说:“我自己可以看清自己的心。”
    “好,你既然能为蔚惟一临时学习厨艺,也就代表你对她用心了,我暂且相信你喜欢她,但是抛开这点不谈,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宁潇觉得裴言峤现在是被冲昏了头脑,至少她有必要提醒一下裴言峤,“蔚惟一有个六岁的女儿,肚子里还有几个月的胎儿,你确定你能接受其他男人的孩子吗?”
    裴言峤很端正地坐在那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捏起来,越发显得手指骨节瘦削分明,“离异带着孩子重组家庭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再者说你也可以看出蔚惟一的态度,很显然她不会留下肚子里没有出世的孩子。”
    裴言峤说得坚决,让宁潇有些无奈,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但你不要忘记你是裴家财阀的三少,要娶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二手货。”
    “你够了宁潇。”裴言峤直呼其名,柔和的面部线条在这时紧绷着,他深褐色的眼眸里燃起一簇火焰,又似乎结着一层冰霜,很是森冷骇人,“我喜欢蔚惟一、想要蔚惟一,是我自己的事。不要说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大嫂,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我。”
    裴言峤颀长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浑然天成的气魄压盖下来,说得却是云淡风轻,“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爱蔚惟一,我也不在乎,所以你听懂了吗?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侮辱之词。”
    宁潇到底年轻沉不住气,闻言她腾地站起身打断裴言峤,“我怎么没有资格干涉你?我也是.......”
    裴言峤细长的眼眸抖地眯起来,紧逼着宁潇,“是什么?”
    宁潇顿时语塞,半晌后别开眼睛,抿着唇艰涩地说:“没什么。”
    裴言峤没有再问,怒火渐渐熄灭,灯光下他仍旧温和谦谦如玉的模样,“时间差不多了,我过去张大妈那里学习厨艺。我不在时,请大嫂帮我照看蔚惟一。”
    这话里的意思仿佛蔚惟一已经成为他的责任,宁潇知道以往裴言峤顾及着和段叙初的兄弟情义,他不去争取蔚惟一,而如今蔚惟一已经不再是段叙初的女人,并且裴言峤也不记得段叙初是他出生入死的二哥,他终于可以顺理成章、肆无忌惮地对蔚惟一好,追求霸占蔚惟一。
    宁潇也不再劝裴言峤,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待她如自己的亲人。”
    ***
    囡囡自己洗过澡,周医生迟迟没有进去,她穿上睡衣也不急着出去,把手机拿出来发讯息给段叙初,“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裴叔叔就把妈妈抢走了。”
    这边段叙初擦着头发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这样的内容后他的眸色先是一厉,“哪个裴叔叔,叫什么名字?”
    “就是那个在囡囡的生日上,给囡囡做了很大一个蛋糕的叔叔裴言峤。妈妈叫他三哥,还让叔叔抱了她好久,叔叔说喜欢妈妈,妈妈也没有拒绝。”
    裴言峤.......裴言峤竟然喜欢蔚惟一吗?难怪那时裴言峤会问他若是喜欢上蔚惟一他怎么样,原来裴言峤并不是在开玩笑。
    裴言峤身为他的兄弟,跟他争女人,是裴言峤先不讲信义,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掏心掏肺地对待裴言峤,然而囡囡也说了,蔚惟一并没有拒绝裴言峤,别人两情相悦,他有什么理由愤怒?
    段叙初僵硬地站在那里半晌,胸腔震动着,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惟惟,这么快你就要接受下一段感情了吗?你当真不再等我了吗?”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段叙初心中绞痛,唇畔却是噙着怜爱的笑,“很快.......”
    “很快是多快?”
    不知道。
    段叙初没有再回复囡囡,他放下手机躺到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空中的某一点,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失眠了。
    其实几年前蔚惟一刚走的时候,他一个人也是翻来覆去,只是那个时候房间里还残留着蔚惟一的气息,他勉强可以入睡。
    再后来有囡囡陪伴,他也靠翻看蔚惟一的照片纾解思念,而如今囡囡不在身边,照片也失去了作用,段叙初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但他白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必须保持足够的精力。
    半个小时后段叙初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能入睡后,他拿过手机打给下属,此刻是凌晨2点钟,他对电话那边说:“现在给我送一些安眠之类的药物过来。”,在等待的过程中,段叙初走到楼下的客厅,再一次把冰块加入红酒里,一杯一杯喝下去。
    ***
    早上蔚惟一在囡囡的指引下穿好衣服,周医生还没有过来,裴言峤就在外面敲门了。
    囡囡不情不愿地开门。
    裴言峤摸着囡囡的脑袋,“优璇早上好。”
    囡囡礼貌而甜美地回应裴言峤,“裴叔叔好。”,她给裴言峤打过招呼后,就去隔壁叫周医生过来。
    裴言峤正大光明地走进卧室的床边,伸手拉起坐在那里的蔚惟一,“我先带你去浴室洗漱,吃过早餐后跟我一起去诊所。”
    蔚惟一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也就只有任由裴言峤握住她的手,“谢谢三哥。”,她只跟段叙初一个男人这样手牵过手,而裴言峤的手掌同样宽大厚实,包裹着她纤细的手,让她感觉很温暖,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短短几步的距离,裴言峤紧紧扣着蔚惟一的手指,“傻瓜。”,他凝视着蔚惟一柔美的侧脸轮廓,声线低沉,“我喜欢你依赖我。说实在的,我反而希望你一辈子也看不到东西,这样我就可以寸步不离地照顾你了。”
    这话听得蔚惟一心里泛起酸意,她想若是段叙初也不在乎她是否看得见,那么段叙初是不是就不用和裴言洁结婚了?
    她知道段叙初是要她好好的,可她想要的明明只是他们一辈子相守下去,她瞎了,他做她的眼睛不就可以了吗?
    罢了罢了!
    他们的结局已定,再纠结这些“如果”又有什么意义?
    裴言峤帮蔚惟一挤好牙膏,把水杯也一起递给蔚惟一,等到蔚惟一洗过脸,他又递毛巾,整个过程中他不曾离开蔚惟一半步,对蔚惟一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从浴室里走出来,裴言峤让蔚惟一坐在梳妆台前,他站在蔚惟一身后,拿起梳子给蔚惟一梳头发。
    指间中的卷发柔顺,摸上去很舒服,裴言峤一下一下温柔细致地梳理着,唇角不自觉地挑起来,音色缱绻,“要不要化妆?我也很擅长化妆。”
    蔚惟一闻言终于展露笑颜,挑挑眉毛调侃地说:“不要显摆了,知道三哥你什么都会,但一般情况下我不化妆。”
    “也是。”裴言峤赞同地点点头,从镜子里温柔地看着蔚惟一,“你这个样子已经很漂亮了,估计要不了三天就有人对你表白,像我大嫂在这边特别受欢迎。一一.......”
    裴言峤的话语忽然一顿,蔚惟一疑惑地转过头,仰望着裴言峤,“嗯?”,正是这时蔚惟一的肩膀突然被裴言峤的手臂箍住,紧接着她感觉到唇上覆上一片柔软。
    蔚惟一蓦地睁大眼睛,“唔.......?!”,她的手试图推拒着裴言峤,裴言峤却猛地欺身压制住她,扣着她的腰将她抵在梳妆台的边缘,一只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强硬地撬开她紧闭的唇后,他的舌头攻入进去加深这个吻,霸道而火热。
    蔚惟一被裴言峤禁锢在胸膛前,能感觉到他紧实的肌肉和炙热的温度,唇上也被堵得紧紧的,蔚惟一的呼吸困难,快要失去抗争的力量。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