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此刻正窝在蔚惟一的腿上睡觉,蔚惟一的手掌一下一下在毛毛的身上抚过,见段叙初收起手机,她往段叙初的怀里靠紧一些,“不接电话没有关系吗?”
    “我估计他们不会有太重要的事。”段叙初用手指将蔚惟一额角的头发拨开,他温柔万分地凝视着她,“过两天我跟江茜办完离婚证,再召开记者发布会公诸于世,我们两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他的手放在蔚惟一的心口位置,感受着她的心跳和呼吸,段叙初的双眸里漾起波纹,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惟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坚持,没有被任何人和事左右,也没有动摇你爱我的这颗心。”
    蔚惟一怔愣几秒,眼中的泪水猝然间滑落。
    段叙初毕竟是已婚男人,哪怕她和段叙初两情相悦,段叙初的这场婚姻中有太多别人所不了解的内情,但在别人的认知里,比如汤钧恒和蔚墨桦,他们都觉得蔚惟一是低贱的小三、情妇。
    她被段叙初养在金屋里,段叙初给她珠宝无数、锦衣华服,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陪在段叙初身边……这些全都是事实,而她是知书达理、家风森严的名门闺秀,比常人更难忍受侮辱之词,以这样的名分待在一个男人身边,即便那个男人确实很爱她,她所承受的压力也太大。
    不是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和议论,就像视频曝光的那段时间,她不敢出门、不敢接触电视和任何信息化产物,她害怕听到那些谩骂和指责声,感觉所有人都在围攻她,她好像快要被逼到绝路,很多次都有轻生的念头。
    那天汤钧恒在医院说过那一番话,她回来之后锁上门,躲在被子里痛哭,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段叙初你一定不能辜负我,你一定要实现你对我的承诺。
    而这些她都没有告诉段叙初,她全都一个人吞进肚子里,面对他时只是一个甜蜜幸福的小女人。
    他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结束了,那么他们可以在餐厅这样的公众场合里接吻拥抱、打情骂俏;他们可以手挽手一起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他会跟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女人;他们可以一起逛街购物、同进同出。
    当有男人试图占她便宜时,出来救场的不再是他的下属,他一定会如一个高大俊美的骑士般将她拉到身后,顺理成章地跟那个人打一架;他们相处的场合不再仅限于这片海域和这个小屋子,时间也不会总在晚上、总在床上聊天交流……一切的一切,蔚惟一突然觉得都值得了,曾经受过的伤害和咽回肚子里的苦,在这一刻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说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远比一句“我爱你”,比任何山盟海誓都要动听。
    段叙初收紧手臂,凝望着蔚惟一时,他墨色的眼中波光流转,声线沙哑地说:“惟惟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蔚惟一转身投入段叙初的怀抱,两条手臂抱住他的腰,紧紧贴着他,微笑着摇头,泪珠子却“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觉得委屈阿初……我爱你,我一直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未来。”
    段叙初低头吻上蔚惟一的唇。
    ***
    黄昏时分,黎傲几人仍旧没有联系上段叙初,在准备找过来之前,黎傲还是先给周医生打来电话,“二哥呢?为什么关机,一直不接电话?”
    周医生正在厨房准备晚餐,闻言她关掉火,走到门外站在那里看见不远处的海滩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蔚惟一的手指着海面,偶尔回过头笑着跟段叙初说着什么,段叙初的手臂环着她的肩,低头凝视她,手指间或地拨开遮住她脸颊的头发。
    周医生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段叙初舒展的眉宇间漾起的温情,以及他唇畔噙着的笑意,似乎从跟在段叙初身边起,这是她第一次见段叙初这么开心。
    周医生收回视线,对电话那边等待的黎傲说:“段先生整个下午都在陪蔚小姐。如果你们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劝你们还是尽量不要打扰段先生。”
    黎傲沉吟道:“二哥陪嫂子确然情有可原,但另一方面也不能丢下这些事不管吧?”
    “你根本就不懂。”周医生的脸色突然间阴沉下来,很严肃地说过这样一句,沉默半晌她压下怒火,“虽说段先生让蔚小姐每天从早到晚待在这里是一种保护行为,但到底还是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蔚小姐的自由,再加上我把那天汤钧恒在医院里说的一番话转告给了段先生,段先生更觉得对不起蔚小姐。”
    “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对蔚小姐说过,但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蔚小姐这样优秀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工作和社交圈子,而不像汤钧恒说得那样他一直都在圈养着蔚小姐。你难道不知道段先生为什么把阿仁的猫抱给蔚小姐吗?他很忙,除了晚上和早上外,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在蔚小姐身边,他担心蔚小姐会孤单、寂寞,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只猫可以代替他,给蔚小姐解闷。”
    黎傲无言以对。
    周医生继续说道:“我想我们这些人一直以来都太依赖段先生,不管组织里发生什么事,哪怕只是子涵和阿仁吵架这种小事,只要给段先生一个电话,他立马赶过去处理。以前只有囡囡,或许段先生还可以兼顾,如今有了蔚小姐,而且蔚小姐怀孕,他想时刻陪在蔚小姐身边。”
    “你或许觉得他太儿女情长,不能理解他的行为,那是因为一直以来我们都当他是神,忘记了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有七情六欲和私人感情。如果可能的话,他恐怕一秒钟都不想离开蔚小姐。”周医生说到这里,再次抬眼望过去。
    此刻夕阳照在平静的蔚蓝色海面上,金光闪闪刺眼眩目,段叙初和蔚惟一躺在海滩上,侧过身子面对着面,他们的十指紧紧相扣,额头抵在一起深深凝望着对方。
    毛毛跳到段叙初的肩上,蜷缩起身子又睡了过去。
    两个漂亮的人和一只漂亮的猫,这样的画面生动而唯美,周医生看得眼中酸楚,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异常,“即便他们只是简单的相拥和依偎,对于两人来说比任何的缠绵都要刻骨,这就是爱情不是吗?以前我跟你一样不能理解这种只会给人带来烦恼和麻烦的感情,看到段先生和蔚小姐,我懂了。”
    电话那边的黎傲沉默,久久没有回应,半晌后他低沉地说:“我知道了,我会等二哥主动回电话给我们。”
    周医生挂断电话,走去海滩准备询问两人是否可以开饭了。
    蔚惟一突然站起身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一边转过头冲着段叙初喊,“阿初,你来追我啊!”,毛毛也跟在蔚惟一身后一起跑。
    “你小心点……”段叙初连忙起身疾步跟上去,几秒钟后就从后面一把抱住蔚惟一的腰,低头抵在她的肩上,无奈地说:“现在你怀孕,怎么能想跑就跑?若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蔚惟一靠在段叙初的胸膛,发出轻轻的笑声来,悦耳动听的,“有阿初你啊!”,她理所当然地说完,从段叙初的怀里转过身,仰着下巴看向段叙初,弯起的眼睛明亮生辉,“你会保护我们的是不是?”
    段叙初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抱紧蔚惟一,低低地应下一个字,“是。”
    周医生微笑着转过身往回走。
    她觉得以后哪怕是吃饭时间,也不能打扰他们两人了。
    ***
    第二天一大早,段叙初做好早餐从厨房里出来,在等待蔚惟一自然醒来的时间里,他把电话打给黎傲,直奔主题问道:“什么事?”
    黎傲想到周医生昨天下午说过的话,他有些迟疑不定,“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段叙初听到黎傲那边车子发动的声响,他看时间也不过早上6点钟,“这个时间点,你做什么去?”
    黎傲还想找什么借口,段叙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黎傲顿时哑口无言。
    半晌后那边换成庄名扬,“黎傲在开车,不方便给二哥说,我来吧!”,庄名扬深吸一口气,用了很大力气才将整个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段叙初。
    段叙初听到一半猛地站起身,“跑了?!”
    庄名扬胆战心惊地应道:“是。”
    段叙初走到门边,一边换鞋,一边问:“阿仁现在在哪里,你们呢?”
    “正往paradise会所去的路上。”
    “好,十分钟后我赶过去。你和黎傲无论如何也要拦住阿仁。”段叙初说完后挂断电话,不忘压低声音叫来周医生,耐心地叮嘱道:“照顾好惟一,我今晚若是回不来的话,你帮我跟她解释,做好她的心理工作,记住不能让她胡思乱想。”
    如果段叙初连电话都不能回给蔚惟一,那么也就说明确实发生了很大的事,恐怕段叙初这一去会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一定。
    周医生上前几步,严肃而强作镇定地说:“那么段先生总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有底了,才能跟蔚小姐解释。”
    段叙初闻言微微闭了下双眼,他抿起唇,眉宇间一片苍白色,“我到底还是太轻敌了。昨天早上连子涵把蔚墨桦放走后,同样也带走了组织里的中坚力量,而去投靠厉绍崇。”
    也就是说连子涵最终还是背叛了段叙初和组织。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