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辙和蔚阑珊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儿子身上,连蔚惟一几人走近都没有察觉,池北辙富有成熟男人魅力的低沉声线传入几人的耳中,“儿子像我怎么不好?妈说跟我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若是觉得没一处跟你像,那我们再生一个像你的小公主怎么样?”
    “那么痛,要生你自己生去。”蔚阑珊笑着去推池北辙,池北辙一把将她和儿子全揽入他健硕的胸膛,“你又说什么孩子话,我一个人怎么生?”
    话音落下看到走来的几人,池北辙放开蔚阑珊,起身走过去跟段叙初握手。
    段叙初微微颌首,一派的温文尔雅,“我是盛家二少大学时的同学,经过他大哥的介绍来拜访你,希望没有打扰你静养。”,转过头又分别介绍身侧的蔚惟一和蔚惟一手中牵着的囡囡,“这位是二少的下属蔚惟一,这是我的女儿优璇。”
    蔚惟一弯腰鞠躬,礼仪有度,“池先生你好。”
    原本以为池北辙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有一定岁数了,见到后才发现池北辙年长不了段叙初几岁,大概在33岁到35岁之间,生了一张俊魅坚毅的脸,长眉入鬓,一双眼眸深凝狭长,他低头看人时尤其显得专注迷人,连蔚惟一都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
    段叙初对蔚惟一的介绍隐晦不明,而精明如池北辙,他猜出什么来,只是他性子超俗,很多时候都是看透不说,面色平静地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在囡囡身上。
    囡囡适时比划着跟池北辙打招呼,“叔叔好。”,这让池北辙攒起长眉,转向段叙初问:“不会说话?”
    “是。”段叙初低头看向安静聆听的囡囡,唇边浮起一抹涩意,“我在电话里跟池先生说过,今天我就是为了我女儿而来。”
    “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池北辙抬手摸着囡囡的脑袋,这才把站在身后的蔚阑珊揽过来,“这是我的妻子蔚阑珊和儿子池未晋。”
    蔚阑珊的身形和蔚惟一差不多,纤柔修长,二十二岁左右,很年轻精致的五官,黑色的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跟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池北辙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她怀中抱着儿子,笑意淡淡,却并不疏离,而是显得沉静婉约,“你们好。”
    段叙初很喜欢孩子,看到池未晋后他便伸手动作娴熟地抱在怀里,垂眸端详片刻,笑着说:“很好看,跟你们两人挺像。几个月了?”
    池北辙也是满眼怜爱,“92天了。”
    “那就快100天了。”段叙初发现池北辙这儿子不仅不怕生,而且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他笑,这让他越加有些爱不释手。
    很久后段叙初才把池未晋交给蔚阑珊,望过去时倒也不掩饰他的羡慕,笑着对池北辙说:“他的百日酒宴,池先生不要忘记邀请我。若是他没有干爸,池先生也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很想跟你们攀这门亲。”
    池北辙应允,“这是我们家未晋的福分。”
    蔚阑珊早让佣人端来水果摆在葡萄树下的茶几上,请几人坐下时,段叙初从下属手中接过礼品袋子,再递给蔚阑珊,“这是我养囡囡时,她吃得一种奶粉。我让人从国外带过来一盒,你们先给未晋试试看怎么样,若是觉得好,以后未晋的奶粉,都由我这个干爸负责怎么样?”
    这就是所谓的要会送礼,一般情况下都会送烟酒,但池北辙却是不抽烟不沾酒的人,而若说送蔚阑珊这个太太珠宝首饰,那就更不合适了,池北辙也是太有钱的人,自然什么都不缺,而且池北辙是医疗界的大亨,医德好,向来杜绝这些礼尚往来。
    而段叙初把并不适合送的奶粉当成礼物,不仅表达了一片心意,又恰好在池北辙为儿子选用合适的奶粉期间,对于婴儿奶粉的选择上,不仅要考虑到婴儿的口味和喜好,还要估量奶粉的营养价值,有时候几百种奶粉试用过去,未必会有最适合婴儿的那种。
    段叙初无疑给池北辙和蔚阑珊解决了一大难题,再以干爸这样的名义包揽池未晋以后所有的奶粉供应,顺理成章让人无法拒绝,也由此可见段叙初待人接物的功夫非同一般。
    细节决定成败,仅仅只是通过这一件小事,池北辙对段叙初的评价已是不低。
    几人分别在茶几两边坐下来,蔚阑珊见囡囡似乎很想过来,她对囡囡招着手,“囡囡,过来跟弟弟玩。”
    囡囡得到段叙初的眼神应允后,她用力地点点头,然后跑过去,坐在蔚阑珊身侧,探过头好奇地张望蔚阑珊怀抱里的婴儿。
    池北辙往旁边让开一些,这才询问段叙初:“囡囡是天生不会说话,还是后天什么原因导致的?比如什么伤到喉咙之类的。”
    “据听说生下来就不会哭。”
    池北辙闻言挑眉,“据听说?”
    以往医生询问时,段叙初都是这样回答的,听到池北辙抓住这个点,他的眸中滑过一抹痛色,“确切地说这个孩子出生时,我并没有陪在身边。”
    池北辙沉吟道:“那就有很多种可能了,若是想医治的话,还是要先找到病因。”
    段叙初则转头对蔚惟一说:“你不是喜欢葡萄吗?池先生现在改行种葡萄了,不如你跟囡囡摘点带回去?”
    池北辙这才看出段叙初在顾及什么,还不等蔚惟一回答,他叮嘱蔚阑珊,“你带蔚小姐和囡囡去参观。”
    蔚阑珊会意后站起身,“好。”
    囡囡自然很乐意,连忙跑到刚站起身的蔚惟一身边,拽着蔚惟一的手就跟着蔚阑珊一起走出院子。
    段叙初等蔚惟一离开后,这才说道:“囡囡半岁时,我的岳母才把囡囡抱给我,‘囡囡天生就不能发声’这种话是她告诉我的。事后我去医院查过,但负责囡囡母亲的那些医生,全都销声匿迹,我断定他们应该是被灭口了。”
    “既然你没有查到,也就说明对手比你强大。”池北辙并没有过多询问背后的爱恨情仇,只是淡淡地说:“换条线索吧!囡囡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举止,或是跟其他孩子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有,她很怕雷雨天气,一遇到打雷就会哭闹不止,如果找不到我的话,她会想尽办法跑出去。那天佣人把她关在屋子里,她打开窗户要跳下去。”段叙初说到这里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紧抿着唇,“前几天我不小心将我母亲推到河里,她看到后也表现得很害怕,而且突然发出声音大叫,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后我问起她,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池北辙很平静地听完,低声问段叙初:“对于她事后不记得,你是怎么看的?”
    “不排除被人催眠,封存了她的记忆。因为我们几个人都会这种催眠术。”
    池北辙却摇头,不以为然,“就算是催眠术,也是有科学依据的。对于我这个专业医生来说,能不能对一个人催眠,依据的其实是对方的意志力。比方说我深爱着我的妻子,如果你对我催眠让我遗忘她,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若催眠术真能让人忘记,那我们都情愿被催眠,哪还有那么多痛苦的回忆和想忘,却忘不掉的人。”说出这句话时,池北辙唇边的笑意并未褪去,却渐渐让段叙初品出苦涩滋味。
    段叙初无言。
    半晌后,池北辙睁开微微闭起的长眸,里头的苍白色再次被深凝取代,“先不管囡囡有没有被催眠,照我的断定,她的大脑必定是自动选择遗忘某些事,也就是说她应该不止一次经历过所谓‘可怕’的事,很有可能她是被吓得不能说话。”
    段叙初摇头,并不赞同池北辙的说法,“除了前几天我母亲落水以外,这些年我一直把囡囡保护得很好,她几乎算是生活在一个城堡里,一个童话世界。”
    “但你忽略了一点。”池北辙温声提醒道:“囡囡是半岁时才回到你身边的,而在她半岁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你确定你都知道吗?”
    段叙初闻言瞳孔猛地一阵紧缩。
    不。
    他不知道。
    那时他放蔚惟一离开,他是真的没有再想做什么了,所以他给了蔚惟一50万,蔚惟一把孩子生下来也好,打掉也罢,他留给蔚惟一的那些钱,足够蔚惟一一生衣食无忧。
    在丁慧娟把囡囡抱给他之前的那半年时间,他都没有再去关注过蔚惟一,因此他无从得知这半年里囡囡究竟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除了询问当事人外,或许还有一种办法可以知道囡囡经历过什么,然后对症下药。”
    段叙初闻言看向池北辙。
    池北辙正要说话,蔚惟一和蔚阑珊恰好从外面回来,池北辙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近中午了。
    他站起身对段叙初说:“留下来吃一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