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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缺的母妃,的确是大越人,且还出身不俗,乃世家出身,只是她的家族落寞了,以至于举家迁徙来到了这漠土深处定居。
    说起来,也是个令人唏嘘的家族。
    不知道是第几代了,只知道在当年,其家族一代清流,对皇室忠贞不二,可惜,出了一代昏君,当时的家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在苦劝昏君无果,且被昏君摘了官帽后,便心灰意冷,带着家族远离了是是非非,来到这漠土。
    几代传承下来,倒也顺顺利利,虽然与世隔绝,日子不比以前,但也自在。
    可惜,漠土之中天气变幻莫测,在宁缺母妃年幼之时,前所未有的飓风将她的家族一夜覆盖,一些族人多亏了这处地宫方才活命。
    没有了遮风挡雨之地,众人离开了这里,在过了几年风雨飘摇的日子,无意中去了北燕,之后,便定居北燕。
    北燕先皇是个出了名的浪子,他在位时的后宫,也可谓是真正的后宫佳丽三千,北燕各色美人都尽数在后宫之中。
    但再多情好色的浪子,也有过真心相待的女子,而这个女子,便是宁缺的母妃。
    只可惜,红颜薄命,在宁缺十岁的时候便去了。
    北燕的先皇当初之所以册立宁缺为太子,第一是因为宁缺自己争的,第二,也是因为先皇偏心,第三,宁缺也是他曾爱过女人之子。
    这也是最后,纵然先皇厌弃了宁缺,也不曾将他废黜的原因。
    说起来,宁缺的母妃也是个妙人,在北燕的后宫,不曾争过宠,对于先皇,秉持着,你来我欢迎,你不来我不找这样的心理。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也是个有本事的。
    能让先皇允许她每隔来年来故土,不是个有本事的是什么?
    ……
    叶朝歌阖上手札,长长的舒了口气。
    关于宁缺母妃的记载,以及这个家族的历史,皆是她从这本手札中看到的,自下来这里后,宁缺便沉默的坐在那,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叶朝歌的好奇心本没有那么大,他不说自不会去问,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这本手札,便了解了这些几乎被沙土掩盖的历史痕迹。
    这个家族姓莫,距离现在的大越已经历经了至少四代,差不多两百多年,过往的纠葛和纷争,早已随着先人的离去而化为尘土。
    看完这些,只剩下感慨和唏嘘。
    此时的宁缺,表面看似沉默,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之中。
    他这个人,一生当中很少有在乎的,他出身于北燕皇室,骨子里继承了皇室的野心和勇猛,但是,只要是人,都有柔软的一面。
    他也不例外。
    他的柔软便是他的母妃,也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在乎的人。
    在他的记忆中,母妃每隔两年都会离开一段时间,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很伤心难过,有一年,母妃再次离开,在那期间,他差点命丧在后宫的手段当中。
    自那以后,每次母妃再离开,便会带着他。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外祖家的渊源。
    这里虽然是大越境内,但却不是他第一次来,一开始是母妃带他来,来了之后就在这地宫住几日,后来,母妃去世了,他便自己来,就在隔两年的同一个时间段。
    也不知为什么,当初他突然想冒出了一个念头,来到这里,好像这次来会是他最后一次来一般,那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最终,他尊重自己的本心,带着叶朝歌以及几个下属来了这里。
    这个地方在别人的眼中虽然很残破,但却是他人生当中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他在这里度过了了最美好的时光。
    只是如今再度踏足,却只感觉到无力和感伤。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母妃,那个美丽而聪慧的女人,已经化为了白灰。
    “你们走吧。”
    不知坐了多久,宁缺终于动了,且开了口,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人大吃一惊。
    他看向几个属下,“待飓风过去,你们便离开这里,来的路应该已经记住了,按着那条路走,就能回到之前的镇子上,出去后隐姓埋名,去过你们自己的生活吧。”
    “主子!”
    宁缺摆摆手,“前路未卜,你们不必再跟着我去赌那缥缈的未来。”
    “主子,难道您就这么放弃了?”
    宁缺冷笑,“谁说我放弃了,那把龙椅即便最后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让他坐着!”
    “那您这是……”
    “若我成功了,你们便回到北燕找我,若是不能,那就不要再出现了。”
    “主子……”
    “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宁缺挥手转过身去,不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叶朝歌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些怀疑,宁缺的脑子不会被磕了吧?
    想着便说了出来,“你这是将死之人,其行也善?”
    “放肆!”
    宁缺还没怎么样,他的小喽啰便先不干了。
    直接将刀架到了叶朝歌的脖子上。
    “不必理会她。”宁缺淡淡开口。
    没人理她,叶朝歌也无所谓,接着道:“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被磕了,这可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回应她的是宁缺的沉默。
    叶朝歌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的将死之人,其行也善?
    还是说,他已经认输了?
    ……
    不知道在地宫里待了多久,只知道,在宁缺不知第几次去出口看的时候,外面的飓风停了下来。
    他之前的话并非是玩笑,而是认真的,让人带着足够的干粮和水离开这里。
    “去吧。”
    宁缺摆摆手,不愿再看他们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心软,也是最后一次,就当是,完成母妃的一次心愿吧。
    生而为人,与人为善。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
    叶朝歌凉凉开口。
    宁缺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说让你走,或许只是说说而已。”
    叶朝歌嗤笑,“即便你说,我也不见得就会信。”
    “是吗,不过我很好奇,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一男一女,孤男寡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