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如何,阿英是我夫婿。”
    “可你也是蒋学文的女儿。”曹玉嘲讽的笑,手上匕首往前略送了一点。
    蒋妩已感觉到轻微刺痛,似已经割破了皮肉。
    她面色不便,簪子尖锐的一段也沾了他的血。
    两人就如迅猛的野兽,彼此拿住对方的命门,就是在考验谁先露出破绽,失败者便是死。
    曹玉嘲讽一笑:“我曹墨染也称得上江湖中排名靠前的人物,你不过才十六,还是养在闺中的弱女子,就有这样伸手,能与我势均力敌。我先前被金国人的说法蒙骗,还心怀愧疚,觉得是冤枉了你。谁知今日一来亲自试探,你就露出破绽来。难为爷那样信任你,连刺杀金国大皇子的事都做出了!”
    “你说什么!”前头的话蒋妩全不在意,只注意到最后一句:“你说阿英去刺杀金国大皇子!”
    “你竟不知?”曹玉收回匕首,随手丢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格外刺耳。
    蒋妩也撤回手中的簪子,看着地上那把她亲自画了图纸打造的匕首已经明白曹玉的怀疑。
    曹玉道:“金国大皇子看上了你,私下里与他们国家的使臣说想要你陪他一夜。金国人就将此事告诉了咱们的人,咱们的人又私下里去找了爷。”
    说到此处,曹玉十分心痛的道:“爷是多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得知消息却昏了头,竟拿了匕首就乘轿去了,被金国大皇子拿了个正着。多亏爷机灵,当下冷静下来,说要献匕首。你说,你是不是害人不浅!”
    蒋妩坐在床沿,呆呆望着地上的匕首:“我竟不知……怪不得他今日这样奇怪。”
    “那两个知情人我已经杀了,这样的事若传开来,对你的名声影响还是次要。爷在外头还如何做人!”曹玉冷冷的道:“爷既喜欢你,我就暂且先留着你的性命,也拜托你省些事,不要出去招惹桃花来叫爷为难。”
    说罢甩袖子就往内室里后窗处去:“那匕首还你。”
    蒋妩俯身拾起当初在英国公府就已遗失的匕首,低声道:“多谢。”
    “我是为了爷,不是为了你。你若有半点不轨心思,我定会去你性命!”曹玉负气说罢,人已翻出窗去。
    蒋妩看着匕首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笑着摇摇头。
    以曹玉的性子和狠辣,连那两位大人都已杀了。若是想杀她。方才哪里会不动手?或许这些天他一直都没有走远。潜伏在暗处观察府里的动静,见她与霍十九恩爱且她也当真没有害人之心,这才勉强放下一半的心吧。
    蒋妩将匕首收好。又将簪子放回妆台。却思考起文达佳珲这个人。
    他们交集不多,他每次在她面前似乎都很狼狈。她竟还会说出那种要求来,恐怕是布置下天罗地网等她去钻吧。
    想不到,霍十九竟然会是那样的反应。
    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好是有目的的。也混不在乎他的目的,她既心悦他,就豁出去被他利用也心甘情愿了。
    可是一个能为她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会是因为利用才对她好吗?
    如果她将他的心意理解成那样的不堪,不仅对不住他,更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罢了,往后这种事她不去想了。就算是利用。就算是虚假,至少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这就已经足够。
    “夫人,小厨房送来了酸梅汤,清凉解暑的。奴婢给您端来一碗。”听雨端着黑漆木托盘进屋,一抬头,却看到蒋妩左胸口处的一点血迹。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蒋妩回过神,这才感觉到皮肤上的刺痛,道:“没什么,你去给我寻件中衣来,还有,这件事不要与侯爷说起。”
    “是。”听雨撂下托盘去取来中衣,伺候蒋妩更衣时特地查看伤口,见只是破了薄薄的一层皮,伤口还很小,这才放心,去拿了伤药来给她擦,服侍她穿好衣裳。
    一夜无事,次日清早,姨娘们来请安时,都说不愿意离开,也没有去处可去。
    蒋妩自然不会威逼他们离开,要绑着一个男人的心,从来不在于如何去断绝他身旁是否出现异性的机会,因为她不可能每日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要的只有她自己做到极致,让他对她爱不释手才行。
    蒋妩当下吩咐了人将后宅中的清馨苑收拾妥当,命姨娘们搬到那里去居住,也免了他们往后来立规矩。霍家养着他们,往后再不必相看两厌了。
    苗姨娘的扭伤严重,乍然听闻这就要挪过去住的消息,又急又气,索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婢女来回蒋妩,蒋妩只道:“那就抬过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婢子也不敢有半句异议,忙飞奔着去了。
    蒋妩忙着安置了姨娘们,照样去地里帮霍大栓的忙。
    霍十九这厢却是陪着皇帝好容易将使臣暴毙的事解决了。
    其他人不知其中深情底理,自然一头雾水,只当是有不希望条约签订成功的人来搅局。和霍十九与文达佳珲却心如明镜。
    文达佳珲自然怀疑是霍十九所为。
    霍十九也大大方方用怀疑的眼神去看文达佳珲,二人暗地里的眼神交锋自然瞒不过英国公的眼睛。
    但当事人已死,英国公也想不到文达佳珲会提出这样要求,便好奇的吩咐人去查,当然,是毫无结果的。
    两国大臣被害一世,对外只宣称暴毙,私下里还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之中,却毫无头绪。转眼间。文达佳珲带领使臣来访已有一个月。九月初的京都天气依旧炎热,只是早晚温差大了一些。
    这段时间,文达佳珲日日笙歌,夜夜宴席,还定要指名道姓哪些大臣带着家眷去陪着吃酒,决口不提条约签订的事。
    原本条件都谈拢了,只是到了这最后一步骤文达佳珲从中别扭,燕国文武官员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
    小皇帝却依旧不理朝政,还极为喜欢文达佳珲那些每日的新花样,每天晚宴必然会去作陪,全无皇帝形象,又不上朝,又只顾着玩儿,清流才刚欢喜雀跃起来的心,又因为霍十九加官进爵,皇帝再度不问政事而沉落谷底。
    蒋学文焦急不已,要去见小皇帝,可到了别院即便是等一整天也见不到人。晚宴上他不可能硬闯。竟然除了递折子,就再无它法来向皇帝进言。
    上一次出了大事,就是递折子引了起来的,蒋学文这一次非常谨慎不敢造次。就与几个清流中的重臣商议着该如何办,最后讨论出结果,给小皇帝上了一道折子。
    本以为这折子会让英国公的人扣下,这一日竟然真到了小皇帝手中。
    小皇帝左手抓炒花生米吃,右手随意翻看折子,似很不耐烦的对英国公道:“……说英大哥是锦宁侯,将来得回失地的封地是他的,要与金大皇子谈判迅速促成此事的人只能是他。他妈的这叫什么狗屁道理,难道地里的菜蔬粮食是谁种才能谁吃?那些个清流之觉得自己多高尚似的,要有这个规矩,他们早饿死了!”
    “皇上圣明。”英国公拱手行礼:“他们的要求的确过分,锦宁侯虽是英才,可金国大皇子那一行人也都不是好缠的,要利用如此大事来难为锦宁侯,也不担心到底是否真能谈成,可见清流之人的龌龊和自私。”
    “这样的人最可恶,比贪官还可恶。”小皇帝丢下折子,抓了一把花生米继续吃,含混不清的道:“贪官是贪钱,他们这些自命高尚的酸儒贪的却是名。他们为了自己的名,恨不能将全天下的人都踩在脚下衬托出他们的好来呢,英大哥到底怎么开罪他们了,要被这样算计。”
    小皇帝气愤之下语速极快的一番话,让英国公面上一凛。
    从来不学无数只顾着玩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看来他的确是有本事的。
    若是不严加看管的话……将来皇帝一旦开了窍开始要亲政,后果将不堪设想,一个不好用的棋子,到时候他之能废了他。
    英国公笑道:“皇上说的是。若非胸中有大丘壑,也断然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皇上智慧非比寻常啊!”
    说到此处,英国公眼眶中竟有了眼泪,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臣回头定要去给先皇上香,告诉先皇,皇上如今也成长起来了!”
    小皇帝羞涩挠头:“朕有这么厉害?”
    “皇上文治武功,必然不在先皇之下!”
    “那就好,那就好。”小皇帝喜气洋洋的笑着,道:“虽然清流的目的不纯,可到底折子上说的也不错,不然就叫英大哥全权负责,至于清流嘛……”
    沉吟片刻,小皇帝噗嗤笑了:“既然蒋学文叫唤的那么欢,就让他去锦州做个巡抚,叫他好生忙活忙活才是正经的,也省的在京都碍眼。”
    “可蒋大人与锦宁侯素来不和……”
    “不和归不和,难道他还敢造反不成?就是他给英大哥的封地好生打理着才是呢!”
    小皇帝说到此处,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立即吩咐人草拟的折子,看也不看,就送到蒋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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