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看见官兵,立刻点头,“对,就是程家,我是程钱氏。这个恶毒的婆娘克死我的儿子,现在还撺掇我两个孙子跟我断绝关系,我要休了她赶她出门,她娘家爹娘却不带她走!官爷,你们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陆旺见程奶奶竟然还报了官,当下就后悔自己怎么没有走快点。
    这时再想走,却是已经晚了。
    那队官兵也没有理会程奶奶的哭诉,而是对着一屋子的人说,“都跟我到亭长家走一趟,这事亭长自有公断!”
    程奶奶立刻点头,“是是,全凭亭长公断。”
    屋子里的几个人也都只能跟着官兵一起离开,前往亭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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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府,这是青龙镇最大最豪华的宅院。
    自然,程海棠早在过年的时候便来过这家的院子,替余夫人接生。
    不过官兵们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等到进了大门,一直到走进正厅,官兵头头向余文宣报告,“亭长,人都带来了。”
    余文宣看了眼站在屋子里的众人,点头,“你们各自说说吧。”
    程海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青龙镇的亭长,竟然就是余文宣!
    朝庭官员制度只到县官,再往下就是亭,十里为一亭,选当地乡绅做亭长,亭长之下十几二十户人家聚居的村落选一个里长管事。
    这余文宣是青龙镇的大户,做这个亭长倒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现在余文宣开口,程奶奶立刻抢先说道,“亭长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这个女我不但克死我儿子,还要撺掇我两个孙儿跟我老婆子断绝关系,她太恶毒了!”
    程奶奶反反复复也就只有这句话,别的比如当初如何分的家断的关系,她根本就不敢当着别人说。
    徐慧香也在程奶发身边不断附和。
    余文宣看了眼徐慧香,“你又是什么身份?”
    徐慧香一怔,半天才说道,“我……我是程家老二程有福的妻子。”
    “既如此,你婆婆要与你大嫂分家的事,跟你并无关系。”余文宣说。
    徐慧香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程奶奶也有些怨的瞪了眼徐慧香,低声说,“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慧香忍着气闭上嘴巴。
    余文宣又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你们呢?”
    陆旺见了官,人早就发虚了,声音绵软的说了一句,“我……我是程陆氏的娘家爹。”
    “你今天来又是为了何事?”余文宣问。
    陆旺赶紧回答,“是我亲家通知我来的,要我……要我把闺女领走。”
    余文宣又问,“那你打算把闺女领回家吗?”
    “我……我儿子好容易说下一门亲事,媳妇还没娶进门,我不能把这样丢人的女人领回家。”陆旺鼓着勇气说。
    余文宣点头,“你的意思,不愿意要这个女儿了?”
    “是!”这回陆旺倒是坚决。
    余文宣轻笑了一下,看向程海棠,“你说呢?”
    程海棠挺直腰板,“我外公嫌弃我娘,我也无话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社会现实就是这样。”
    “那就请这二位回去吧。”余文宣跟官兵挑了挑下巴。
    官兵立刻上前一步,跟陆旺说,“请你们立刻离开!”
    陆旺巴不得呢,拉着妻子就要往外面走。
    程奶奶不乐意了,上前拦到,“他们不能走,我程家要休了这个女人,必须让她爹娘把她领回去。”
    “你程家的事,本亭长自人公断。若用得着程陆氏的娘家人,本亭长也自会再传问他们!”余文宣毫不客气的说。
    官兵拦住程奶奶,把陆旺跟他妻子带下去了。
    海棠娘神色黯然,十分伤心的样子。
    程海棠握了握母亲的手,小声跟她说,“娘,你都已经出嫁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没回过娘家几趟吗?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吧。”
    海棠娘也不想影响到女儿,只是她实在难过。
    程海棠无奈,接着劝她,“娘,我知道你心里记挂家里人。这样,以后我常让人稍些东西给他们,也算是你尽了孝心了。”
    程海棠这样说,海棠娘心里才好受一点。
    那边,余文宣继续问,“程大夫,关于你奶奶所说的话,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
    程海棠站出来,“亭长大人,我与程家断绝关系并非我娘挑拨,事实上,程钱氏经常去我家骂我娘,我娘从未还过口,这事儿邻居都可以做证,反倒是程钱氏时常从我家顺走些东西,对此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可是去年,程钱氏为了跟我家讨要养老钱,提出跟我家断绝关系,要求我家给每月给她出半两银子的养老钱。
    当时里正来写了文书,但是被程老先生撕毁了。但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回乡扫墓,程钱氏又一次找上门来,大闹着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这一次里正写了文书,乡里得高望众的几位长辈都做了见证。现在这文书我手上还有一份,亭长若是不信也可命人去东屯村调查,问问那几个长辈,问问里正。”
    程奶奶看程海棠说得有理有据,忍不住大叫起来,“明明就是这个女人撺掇的,去年你才十三,你还是个小孩儿!”
    余文宣突然点头,“小孩儿确实做不得主。”
    话头一转,余文宣又问,“当时你们写文书,程陆氏可在场?”
    海棠娘点头,“在,我也在文书上按了手印。”
    “那就好说了,你们是自愿断绝关系,有文书跟证人在,本亭长也没什么好断的。既然你们已经断绝关系,那便没有将陆氏逐出家门的说法。”余文宣说。
    “可我今天要告的,是程钱氏带着其儿子、媳妇赖在我家药堂不肯走,还想方设法想要霸占我家药堂。”程海棠突然说。
    程奶奶一怔,今天明明就是她告的状,怎么程海棠反成了原告。
    亭长刚刚已经判了她家跟程海棠家断绝了关系,程奶奶已经吃亏了。
    再被程海棠反告一把,她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程奶奶眼睛转得飞快,立刻站出来说,“亭长大人,今日民妇才是原告。既然大人已经判了,民妇也无话可说,民妇以后不再来打扰陆氏就是!”
    程奶奶要走,却被一个官兵拦住。
    程海棠负手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成了原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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