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一直觉得程家这个丫头,也没个丫头样子,成天抛头露面也不知道去城里做些什么。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程海棠家日子好起来了,就连程海树都被程海棠送去上学了。
    她是觉得自己家境好一点了,就不把他这个里正放在眼里了吗!
    里正很生程海棠的气,所以没给程海棠留半分颜面。
    程海棠心里也是有气,转身愤愤离开。
    回到家程海棠飞快的拿了蓑衣,要母亲跟弟弟披上,跟她一起出门。
    因为还在生里正的气,所以程海棠脸色并不好看。
    母亲疑惑,不知道程海棠叫他们去干麻。
    但看程海棠那脸色,她到最边的话愣是没敢问出口。
    看母亲略显唯唯诺诺的模样,程海棠感觉抱歉,所以解释,“这雨下这么多天,我怕万一引发山洪,所以我们先到山上去躲一躲。”
    这一年来母亲跟弟弟都习惯了听程海棠的话,她早就成了他们家的主心骨。
    所以母亲再无疑惑,抓紧帮着程海树把蓑衣给披上,跟着程海棠一起出门。
    但是走到门口,程海棠停住了。
    她是生里正的气,但终究不能弃全村人的性命于不顾。
    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程海棠一咬牙,转头跟母亲和弟弟说,“我们分头去叫村里人来咱们家。”
    想了想程海棠又说,“就说咱家养的那头大黄牛昨天夜里突然死了,这么大的雨大家也无事,叫大家一起来吃牛肉。”
    这样说,才好把大家都“骗”过来。
    母亲立刻就明白程海棠的意思,拉着程海树一起往外走。
    不过小半个时辰,全村的人都被集中在程海棠家的堂屋里,把一间屋子都给挤满了。
    有人在进院之后就往程家的牛棚里看过,他家的大黄牛明明还好好的,不免疑惑,一时间议论纷纷。
    程海棠示意大家都安静,然后神情严肃的开口,“其实我叫大家过来,是商量上山躲避的事情。这雨连着下了十日,还没有减小的势头,我怕万一引发山洪……”
    村民里立刻有人不满的嚷嚷起来,“程家丫头,你这是拿大家开涮呢!”
    “就是,这么大的雨,我衣服都淋湿了!”
    程海棠眉头拧起来,冷着一张脸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吃牛肉是真的,上山躲避也是真的,我不强迫谁,有愿意跟我一起的我们马上就走,不想离开的,现在就可以去把我家的那头大黄牛杀了,你们留在这里吃!”
    提醒大家躲避可能到来的灾祸,程海棠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然而,她没有保住所有人性命的义务。
    言尽于此,程海棠拉上母亲跟弟弟,就往外面走。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有胆小的,已经开始犹豫起来。
    眼看程海棠一家三口已经走到门外,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海棠,你说的山洪可是真的?”
    程海棠回头,“我也不敢保证,上不上山,你们自己决定。”
    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这种时候谁都拿不定主意。
    这时,封禅突然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反正下这么大的雨,就算呆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
    有人要跟程海棠一起走,余下的村民立刻就不淡定了,有人小声说,“上山一趟也不是啥大事,走一糟也不防事。”
    “可是家里的东西……”
    “嗨,你家能有多少东西,要是没来山洪,谁还能去你家偷不成?但要是山洪真的来了,命可比你那点子东西值钱。”
    看已经有人动了上山的心思,封禅趁机又说,“愿意上山的赶紧回家拿蓑衣,一柱香之后我们一起走。”
    隔着一屋子的人,程海棠朝封禅一笑。
    若不是封禅,这一屋子人怕是根本就说不动。
    人就是这样,摇摆不定的时候往往就会想随大流,封禅离开程家之后,剩下的村民竟都陆续走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全村人都在程海棠家集合,包括里正一家。
    然后一村人浩浩荡荡的开始上山。
    行进速度很慢,好在村里人对山路都熟悉,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当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哗哗”的声音,有人听到了停下步子往回望,顿时惊住。
    “山……山洪……”
    黄色混浊的液体在远处蠕动,很快就到眼前,好在村里人都站在高地,洪水就在离他们几十米开外的一道山沟急冲而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家的粮食还在屋里呢!”
    接着就有一道人影飞快的往山下跑。
    “危险!”程海棠大喊。
    然而没用,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根本拦不住那人。
    黄色混浊的洪水覆盖了地面,那人刚跑下去没多远,就被覆盖面越来越大的洪水卷了进去,瞬间没了踪影。
    刚刚还议论着自家东西还没来得及带走的村民一下子安静下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村民消失的地方。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半响才有人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虎娃他爹!”
    接着一个女人就要往山下冲,被村民及时拦住。
    虎娃娘哭得死去活来,伴着虎娃那响亮的哭声。
    程海棠一咬牙,大声吼道,“大家跟上,往山上走,不要掉队!”
    不能因为这一个人,耽误了全村人的性命!
    因为虎娃爹的死,原本对上山还心存疑虑的村民们此刻都全心信任程海棠了,再没有一句抱怨,剩下一阵沉默伴着雨声。
    队伍行进的速度也快起来。
    凭着一年来上山的经验,程海棠捡着高地走,以最快的速度带领村里人来到山上高处的一个山洞。
    进入山洞,脱下蓑衣,村民们仍旧默着,自己找了地方四仰八叉的坐下来。
    冒雨上山,所有人都累坏了。
    程海棠悄悄沿着山洞走进去,在最里面没人看见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干柴,弄乱散放在地上。
    然后她朝然面大喊,“快过来几个人,这儿有柴火,我们搬出去生两堆火!”
    趁着大家没赶过来,程海棠又飞快的拿了几袋粮食、两个锅、几摞碗扔在地上。
    冷不防的,封禅的声音突然传来,“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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