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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砂先祖凌仗,见到迟聿的第一眼,直觉他就是墨苒的孩子,虽然迟聿彼时易了容,而且用药水暂时将红眸变成了黑色,但他凭借着对血缘的几分感应,毫不犹豫地认定了,迟聿就是墨苒的儿子。
    凌仗千方百计地想将迟聿拐回去,但奈何迟聿警觉性极高,不好哄骗,见迟聿虽是少年却已城府颇深,完全让人能放得下心,左思右想后,决定不若就让迟聿继续走他自己的路,于他的成长多有助益。
    凌仗主意既定,便没有打算告知迟聿的身世,只通过死缠烂打让他成为辰砂国师的方式,维持着与他的联系!
    除此之外,凌仗不与迟聿相认,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不想暴露他的身份,以免当初害了墨苒的人,再加害于他。
    辰砂皇并不知道墨苒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她当时连托孤之言都未传达全面,就能判断出她遭遇不测、情况危急,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墨苒可能遇上了什么强大的仇人,谨慎起见,迟聿的身世还是隐瞒为好。
    另外,他也一直不知迟聿就是迟聿,因为迟聿将自己的行踪来历,隐匿的十分到位,作为国师在辰砂国露面时,也用的是假脸,凌仗一时半刻没有查清,往后便也没有再深究,对他来说,迟聿的过往与处境并不重要,横竖他都会代替墨苒照顾好迟聿!代替他的父母,给予他多两份的宠爱!
    前阵子得知迟聿就是丛叶的那位暴君后,震惊归震惊,但同时亦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凭迟聿的天赋异禀,怎么看也是人中龙凤、叱咤风云,顺其自然地便接受了迟聿的身份,并且没在他对迟聿的态度方面产生任何影响。
    而为了能更方便地照顾迟聿这位国师,凌仗在二十多年前出山寻人时,便与现任真正的辰砂皇达成了一个协作,那就是——他易容成辰砂皇的样子,代替其做皇帝治国理政,想如何宠迟聿就如何宠,而辰砂皇对这一点绝无微词,并且暗中出宫,游历辰砂大好河山,顺便微服巡访!
    这次长期协作,不存在任何胁迫,因为辰砂皇从来不是被权势迷眼的人物,早就有意丢掉国事,过段闲云野鹤的日子,他与凌仗根本就是一拍即合。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轮流做皇帝的和谐日子,而不做皇帝时,凌仗便去丛叶寻人,自从找到迟聿后,就常在辰京的湖山修养;至于辰砂皇,则以将自己足迹留遍大江南北为宏愿,坚定不移地实践着。
    这也是为什么自二十多年前起,“辰砂皇”一改严苛肃穆,对一众皇子公主们格外慈祥宠溺,因为“辰砂皇”是三百多岁的凌仗,不是他们的父亲,而是他们的老祖宗,都是他凌家子孙后代,当然看哪个都喜欢。
    而当初舍得长安去联姻的人,是辰砂皇,并非凌仗。
    再说回墨苒向凌仗托孤以后,生命已近消逝的边缘,她用一滴血召唤了一场火,将整个院落包括里面的人,烧了个干净!
    兔兔则带走装在篮子里的迟聿,顺水漂流,从一条无人知晓的线路,进入了万魔谷!自此,迟聿便开始了自己的一生。
    北冥羿再得到墨苒的消息时,便是她的死讯,拿到的仅是她的骨灰,至于她死前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北冥羿在长安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日皆浑浑噩噩,不寝不食不言,只埋头处理政务,很快消瘦下去,他时常脑中会冒出殉情的念头,但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抵抗、讥讽、耻笑,骂他殉情是懦夫之举,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还是背叛他私自逃离的一个女人,放弃他的命不值得!
    北冥羿内心的争斗,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而就在他快要精神失常时,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让他产生了自欺欺人的想法,也就是长安对他来说,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北冥羿这一骗,就是骗了自己二十多年,直到在神医谷遇到墨苒之后。
    ……
    墨苒将上一世长安离宫后发生的事,言简意赅讲给了北冥羿听,平铺直叙,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但轩辕羿能想象的出当时凶险的画面,以及墨苒承受的折磨和痛苦,他的心痛得在滴血。
    不知何时他闭上了眼,环住墨苒细腰的手愈发收紧。
    墨苒很疼,但一言未发,连呼吸都没变一下。
    她对轩辕羿早就没有恨了,更谈不上爱,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顿饭下盘棋,要说对他唯一的感觉,那便是无奈与无力,她只想结束每一世宿命般的纠缠,但可惜,结不结束,不是她说了算!
    虽说转世轮回,都是因贪心的轩辕羿而起,但这一切自从开始后,就连轩辕羿也没有中断的资格。
    片刻后,轩辕羿冷静下来,松了松抱住墨苒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她,我会杀!你好好活着,如果敢自杀,别怪我送他下去陪你……”
    “她”指的是轩辕霜,而“他”则是在指迟聿。
    墨苒毫不意外轩辕羿会用迟聿的生死来威胁自己,平静道,“要轩辕霜的命很容易,但这一世她死了,还会重生到下一世!而我要终止她的禁术‘轮回’,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灭灵阵,但灭灵阵只有我能用……你杀她?真的在说笑了。”
    轩辕羿放开了她,转身大步离开,“总有办法!你想待在国师府就留下,晚上我来接你进宫,到泰春殿参加夜宴。”
    房门打开又关上,墨苒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目光落在窗外,像在看什么又似乎没有。
    ……
    言一色被迟聿带走,两人吃过早膳后,迟聿坐了片刻,便言有事要处理意欲离开,快走出去时,却被言一色壁咚在房门上。
    迟聿顺势抱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凤眸暗红,深邃凉薄,说出的话却柔和宠溺,“这么热情?舍不得孤走?”
    言一色挑了下眉,哼笑,“少不正经,我有正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