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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一片风平浪静,言一色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白日不管外出还是待在殿内,不管看书下棋还是泡茶刺绣都自得其乐。
    而夜里,是她雷打不动的打坐调息时间。
    至于言辞和王白,两人还在养伤中,短时间内折腾不出什么事,言一色相当省心。
    自上次和迟聿谈过言家继承人的事后,迟聿再次进入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言一色见不着他,也没想见着他。
    言一色这几日爱上了去瑶华宫。
    瑶华宫后殿的主子是浅落之前的婢女杏儿,如今的杏美人,言一色和浅落每每过去时,她还拿自己当从前的宫婢,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两人。
    这一日,言一色抱着兔兔又去了瑶华宫后殿,吃过午膳后,便躺在外头的合欢树下纳凉午睡。
    浅落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杏美人亲手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来,放在从殿内搬出来的檀木案几上,和浅落相视一笑。
    两人和睡着的言一色以及兔兔,就这么安静悠然的过了一个时辰。
    言一色醒来喝了酸梅汤,又在合欢树上爬上爬下,抓了几只蚂蚁放在翠绿的树叶上,凑到刚醒过来一脸茫然的兔兔嘴边,笑眯眯地逗弄它。
    兔兔眼珠动了下,忽然一张嘴,朝着在叶子上爬来爬去的蚂蚁们就是一口唾沫,然后言一色惊异地看见,蚂蚁们连同叶子很快就被腐蚀了。
    浅落和杏美人诧异地瞪大了眼。
    言一色眼里却冒出了光,她记得初见兔兔时,手指被它咬了一下就中了毒,后来被它添了一下就没事了,可它刚才吐出来的那一口却将叶子和蚂蚁腐蚀了,同样是从口中出来的东西,上一次无害还能解毒,这一次却能腐蚀,这到底怎么回事?兔兔的嘴里到底是什么结构?
    言一色是个求知欲很旺盛的人,她眯起眼睛,狡黠一笑,渐渐靠近兔兔,兔兔凭着它兽类的敏锐感知,猛然一个弹跳便逃向远方,言一色哈哈一笑,在后头追着它而去。
    浅落和杏美人看着言一色笑闹,离她们越来越远,因为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倒并不在意,两人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外头的躺椅杯盏,时不时轻声闲话。
    看似是兔兔在逃,言一色在后面追,两人笑闹远去的方向应该是兔兔在掌控,但实际上,言一色在有意地将兔兔往她想去的地方逼!
    不同脸上单纯玩闹的神情,言一色的眼底闪动着某种深沉的东西,终于,她将兔兔逼入了瑶华宫后殿中,来到了杏美人就寝的床边。
    一把抓住逃跑的兔兔,将不断挣扎的它按在自己怀里,兔兔见言一色没有掰开它的嘴查看的意思,渐渐安静下来。
    四周并没有宫女在,言一色抱着兔兔,笑的意味深长,瞅准床上某个位置,轻盈一扑,而后在床上开心地来回滚了滚,清脆无忧的笑声在殿内回荡。
    兔兔被她抛起接住、接住又抛起,一人一兽玩的不亦乐乎。
    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宫女抱着一个花瓶进来,见到床上之人不是她伺候的杏美人,而是言一色,倒也没有惊讶之意。
    言一色这几日经常在瑶华宫后殿待着,这些伺候的宫女都习以为常,不管在什么地方看见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小宫女向言一色行了一礼,将抱来的圆底细口花瓶放在梳妆台一侧的架子上,又无声退了出去。
    言一色撑起身坐在床上,两手隔着绵软的被褥摸到床板的异常,确定它还在,眼底闪过幽幽笑意,微不可察。
    ……
    言一色总待在瑶华宫后殿的事情,自然没瞒过苏玦的眼线,一日两日,他还看不出什么,但三日四日,眼线传上来的信息多了,他便猜到了言一色的意图。
    苏玦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事禀告给了迟聿。
    迟聿此时正在京中某处的一个庄子里,坐在窗前,暗夜无月,手边烛火明亮旺盛。
    他头微低,眼帘垂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唯有手中握着的一只毛笔在渐渐裂开,又低又脆的声响清晰可闻。
    苏玦瞧的心头一跳,果然啊,陛下会是这种沉怒的反应。
    “咔嚓——”
    一声极重的断裂声,毛笔在迟聿的大掌中变成两段。
    他抬起脸,诡谲阴煞的眼眸猩红妖异,机械冰冷,不带丝毫人气儿,“她敢跑,孤打断她的腿!”
    “苏玦,给孤盯紧了她!有异动,通知孤!”
    “是,陛下!”
    苏玦绷紧了声音应道,心头无比明白,他家陛下这是要——抓现行!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言妃要是被陛下抓住了她要逃离,下场绝对凄惨!
    ……
    言一色这一日夜里,不慎着凉了,身体不太舒服,便没再去瑶华宫,而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钟灵宫里。
    又过了一日,连晴数日的天气突然变阴,从清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而后就是时大时小,到了下午,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一直持续到言一色上床入睡。
    “娘娘好好休息,奴婢下去了。”
    流思话音落下,便一步步退出了言一色的视野。
    言一色一如往常般,穿着白色寝衣,坐在床上盘腿打坐,一头如瀑青丝披散胸前背后,墨发衬白衣,双眸紧闭,姿容绝世,此时此刻的她,活脱脱就是个缥缈出尘的仙女。
    一个时辰后,外面的雨势更大了,到了不能走人的地步。
    言一色睁开了眼,精神奕奕,身体往放枕头的方位一倒,小手拿开枕头,掀开被褥,在床板上摸了下,找到一条缝,将其滑开,出现个暗格,一套简便的男装正躺在里面。
    这个暗格是她这张床自带的,她是无意间发现,而流思、浅落不懂机关,整理她的床许久,倒没发现任何异常。
    言一色换上男装,趁着夜色大雨,摸出了钟灵宫。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已经有监视之人,将她的异动报了上去。
    按流程,是要先报给苏玦,再由苏玦报给迟聿,但今夜巧了,迟聿就在宫中,所以这个消息直接报给了他。
    迟聿在看密信,还并没有睡,听到通报的瞬间,一拳捶裂了面前的书案!
    拳风撞开到了不远处的窗户!阴凉的风凶猛灌了进来!
    迟聿站起来,带起一身冷寒刺骨的凌厉风华,眸子闪过嗜血妖红,乌发因风凌乱飘飞。
    他以极快速度消失,原地隐约可见模糊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