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工头飞起一脚,小个子吓得飞奔而去。
    “上次的事儿,还要谢谢你们,我哥说了,请你吃顿饭。”秦小鱼灵机一动,已经有了主意。
    “吃饭?行啊,正好中午,走你。”工头还不客气,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跟秦小鱼走出货厂。
    “坐我车吧。”秦小鱼把他领到车前。
    “看不出来,妹子不是一般人啊,你这还会开车呢。”工头见秦小鱼,小个子不高,开个大吉普,已经肃然起敬了。
    “大哥,别笑话我了,都是为了生活,我这有个服装厂,谈生意没车不方便。”秦小鱼把他拉到附近一家小酒店,找了个清净地方坐下来。
    “我瞧妹子不是没事儿来闲逛的,有事儿你就说话吧,哥哥能办的,肯定帮你。”工头也是明白人,秦小鱼上来就一盒中华烟,这是有求于他。
    “大哥,我丢了一车皮的辅料,厂子要停产了。”秦小鱼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听说了,车站那边也来调度查了,没找到。这货肯定是我们没卸,所有卸车的都经我的手,这点我敢保证。”
    “大哥,这货厂家是一定发了,上一站中转还有记录,怎么会平空消失呢?”秦小鱼不死心。
    “那就是给调走了呗,你想,上一站中站有记录,肯定是到站了,说不定挂错车,就给拉哪儿去了,有个十天半了月,不一定哪个站就给回信儿。”工头大概见这事儿多了,蛮不在乎地说。
    “十天半个月,那就坏事了!”秦小鱼差点跳起来。
    “那也没办法,这火车车厢,不是你这小车,说开走就开走,那是要走铁轨的,要调度,不挂车头,哪都去不了。”工头摇了摇头。
    “大哥,你帮我查查,至少要知道货在哪儿,再想办法不是。”秦小鱼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想到,这工头还真有本事,上面调查不出来的,他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这一查不要紧,秦小鱼心都凉了。
    平时坐火车时都嫌车开得慢,现在可到好,没留意,车皮出了三百多里地。
    秦小鱼拿到车皮的信息,马上又回去找丁小洁。层层找上来,得到的答复是,最快七天。
    她算了一下,就是自已现在马上派车去提货,往返也要两天,工厂停工两天,不止是上海那边要断款断码,最可怕的是小孟亭的专柜,刚开业就卖断货,这才她可是大不利,以后的合作要蒙上阴影的。
    她回到服装厂时,谢厂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怎么样?”谢厂长焦急地问。
    “要麻烦。”秦小鱼颓然坐在椅子上。
    “不行先用三级站的货顶一下。”谢厂长狠狠心说。
    “不行,不出货,也不能砸我们自已的招牌。”秦小鱼摇了摇头。
    “你听,现在车间已经陆续停工了,这要是全面停产两天,损失多大?你自已算一下!”谢厂长急得血压都高了,脸涨得通红。
    “不管怎么样,不能影响质量,除了这个,都能讲条件,哪怕多花钱!”秦小鱼再次面临危机。
    “秦厂长,看我把谁接来了。”徐小晴推门进来,身后是徐师傅被他女儿搀扶着。
    “徐师傅?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秦小鱼急忙迎上来。
    “我听说辅料断货了?小徐跑去找我,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不来了吗。”徐师傅笑吟吟地说。
    “您有办法?”秦小鱼不敢相信,徐师傅再厉害,也只是手艺厉害,他也变不出辅料来。
    “秦厂长,您是钻牛角尖了。”徐师傅卖了一个关子,停了一下才笑道:“没粘合衫时,不是也做衣服了。”
    “对呀,那是用什么做的?”秦小鱼恍然大悟,粘合衬只是替代产品,原来做衣服都是用……
    “刮浆子。”徐师傅一句话说得轻松。可做起来有难度。
    这调浆糊,北方女人多半都会,因为要糊窗缝儿,可是调出来的浆子是不一样的。
    像徐师傅调出的浆子,细腻没有疙瘩,不浓不淡,刷上去不会把布料正面带出水渍,干得又快又挺括。
    这种做法加工出来的衣服,过一次水,浆糊洗干净了,又不影响面料,又美观,比留下粘合衬还要高级。
    可是他年纪大了,手脚慢,这一个人也供不上这么多人。
    “谢厂长,是不是原来服装厂的老人儿,都会这手艺?”秦小鱼又想到了办法。
    “对,那时都用这种土办法。”
    “通知女工们,家里的老人原来是小太阳人的,只要会调浆糊的,全部接过来,放心,工资少不了。”秦小鱼一声令下,女工们纷纷离厂。
    过了一会儿,扶老携幼的人流涌进服装厂,听说厂子有事儿,又是给工资的,谁不想帮忙?
    现在这些女工,真是以厂为家了。
    这是一个不眠夜,等秦小鱼听到厂子里的机器全部运转起来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她怕徐师傅累坏了,让司机把他送回去休息。
    “徐姐,好好照顾徐师傅,改天我去登门道谢。”秦小鱼对徐师傅的女儿说道。
    “你别客气,你对咱家啥样,我就不用说了。这我都不好意思,总算有报答你的地方,我也尽点心意。”
    秦小鱼从来没亏待过徐师傅一家,在他女儿下岗后,在服装厂挂了一份闲职,工资奖金照开,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顾徐师傅。
    当时她想的就是占了徐师傅好大的便宜,把人家毕生的心血都给收来了,反馈一下也是应该的。
    哪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徐师傅挺身而出,帮她渡过难关。
    去拉辅料的车,连夜就出去了,这边再坚持两天就可以。
    秦小鱼惦记着南货厂工头帮的大忙,让齐四又过去请了一次,那二人喝得高兴,到成了朋友,称兄道弟起来。不知不觉秦小鱼又铺了一条路。
    “小鱼啊,我是发现了,离了你,还真就玩不转。”谢厂长顶了三天,也是累得快要倒下了,还是秦小鱼硬把她哄上车,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