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知道啊!”秦小鱼惊呼一声。
    “就昨天晚上的事,她儿子喝多了开的车,跟一辆卡车撞上了。”
    “现在怎么样了?”秦小鱼心情有些复杂,虽然那娘俩很坏,可也罪不至死。
    “她伤到了腰,以后能不能站起来是回事。她儿子到没事儿,皮外伤,只是……”洪处长拉着秦小鱼往人少的地方钻,看样子有私房话要说。
    “怎么?”
    “你说这人吧。真没法说!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最近一段时间别去二轻医院!”
    “什么意思?洪姨我有点不明白。”
    “她儿子得了什么传染病,是血液传染的。可是救人时医生不知道啊,后来他清醒了,自己说的,让医生去验血。那些医生护士吓得哟,都恨死他了!”洪处长并不明白全部过程,只捡能听懂的说。
    秦小鱼可吓得心都凉了。
    “什么传染病?”
    “这我还不清楚,说外国人得的多,中国人还很少。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小鱼,你怎么了,抖什么?”
    “洪姨,我有点事先忙一下。”秦小鱼扔下洪处长飞奔进了二号楼。
    她一口气跑进房间,拿起电话,拨通了二轻医院的电话。
    护士长正好当班,听到秦小鱼劈头盖脸的提问,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听说的事是真的。医院让封锁消息,那批当班的医生护士都已经去广州了。”
    咣当,秦小鱼手里的话筒砸在桌上。
    她缓了一回,才跟护士长道过谢,神情恍惚走下楼去。
    在墓地时,景天对王磊说,“去验血。”
    难道?那天王磊打景天时,自己也受伤了?
    秦小鱼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去了四号楼。
    仪式已经办完了,众人满脸喜悦,看着一对新人。下面就要举行酒宴。
    新娘在几个伴娘的陪同下上楼去换衣服。这次脱下婚纱,换了一套中式的袄裙,配上太太给的首饰,美得像画里的人。
    秦小鱼努力控制情绪,趁乱混到唐凤琴的身边,低声问:“上次王磊打景天时,自己受伤没有?”
    “没事呢,就是手指擦伤一点。”唐凤琴笑嘻嘻地说,可是看秦小鱼的脸色不对,又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婶儿?”
    “没事,就是想起来了问一句。”秦小鱼努力保持着微笑。
    这顿喜宴是秦小鱼最难捱的一次。她看着唐凤琴和王磊,几度失神。连周月都看不下去了。
    “小鱼,你哭丧着脸,怎么了?是不是也恨嫁了?恨嫁就快把阿雷追回来。”
    “没事,工作上一点事,我上楼去躺一下就来。”秦小鱼跑回二号楼的卧室。
    心里实再堵得难受,忍不住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回。
    慢慢她冷静下来,现在哭有什么用?要找解决办法,景天这个害人精,真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现在aids刚被发现没几年,大学时秦小鱼做过志愿者,有一些了解,这种病真正被命名时是1981年。
    中国大陆发现第一例是1985年,是个外国人。
    这对八十年代的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也许他们还不太懂得危害性。
    可是秦小鱼懂,到二十一世纪还不能完全解决的问题,现在更是无能为力。
    只能祈祷王磊并没有被感染。
    但是现在要不要告诉他呢?秦小鱼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
    阿雷。
    这两个字出现在脑中时,秦小鱼突然就放松了,怎么没想到他,他是万能的啊,向他求助就好了。
    秦小鱼已经给阿雷的卧室打过无数次电话了,现在还没有来电显示,不知道他是真没出院,还是不想接。
    “秦厂长,你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阿雷慵懒的声音传来时,秦小鱼呆了一下,心里堆积的所有思念和委屈都迸发出来,失声痛哭。
    “怎么了?哭什么?你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吧?不是凤琴结婚吗?”阿雷登时乱了阵脚。
    “出事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秦小鱼抽抽嗒嗒地说。
    “别急,出什么事了跟我说,慢慢来,深呼吸。”阿雷安抚着她的情绪。
    秦小鱼这才把景天的事讲了出来,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太残忍了。”阿雷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游戏人生的调皮。
    “怎么办?”秦小鱼小声问。
    “你把王磊叫出来,告诉他实情,让他连夜出发去广州,我从这边跟他会和,做血液检查,没有比广州更合适的了,如果还是不行,我带他去香港。至于理由,你随便编一个吧。”阿雷果断地说。
    “这对凤琴也太残忍了吧。”秦小鱼为难死了。
    “不,这对凤琴是最好的安排,对王磊也是。如果他真成了病毒携带者,传染给凤琴,他死都不会瞑目的,要阻止他伤害自己最爱的人。”阿雷比秦小鱼理智得多。
    秦小鱼洗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走下楼去。
    王磊最期待的就是今天,今天他就要做真正的男人了,他的新娘是那样的美,他甚至能想像得到,几十年后,他们依然相爱的样子。
    “小鱼姐,你找我什么事?我忙着呢。”王磊刚敬酒时喝了一点,脸红扑扑的。
    “你上楼收拾一点换洗衣服,偷着溜下来,跟我走。”秦小鱼严肃地说。
    “开什么玩笑?你想给我和凤琴一个惊喜?送我们出去度蜜月?”王磊被她说得有点晕乎,不解地看着她。
    “不,情非得已,你必须马上去广州。你可能被景天连累,传染一种血液病。如果你不想传染凤琴,最好先去做化验。阿雷在广州接你,他会照顾你的。”秦小鱼用最简单的语言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懂了。”王磊全身抖个不停,几乎站立不住。秦小鱼刚要伸手扶他,被他制止了。
    “不要碰我。我自己可以。”王磊咽下泪水,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人到火车站时,天已经黑下来。正好丁小洁当班,买卧铺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钱给你,见到阿雷我就放心了。现在一切都是猜测,不要灰心,我相信上天不会这么无情的。”秦小鱼伸手想安慰他,王磊闪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