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外套脱了,烫坏没有?”卢镝岳母绕到秦小鱼身边,用手绢擦了擦她背上的汤,又觉得不对,忙着扒她的外套。
    这是牛肉面,上面有一层油,温度很高,烫着还是很疼的。
    秦小鱼的风衣有点防水功能,洇进去的汤水并不多,里面还有件羊毛衫,虽然后背火辣辣的,她猜测一下,估计就是红了一些,应该问题不大。
    “没事,没事。别吓到孩子。”秦小鱼有带孩子的经验,见小菲眼神呆呆的,知道是受了惊吓。
    “小菲呀,刚才就是一点小意外,没关系的。嗯?”秦小鱼蹲下来,与她平视,温柔地说。
    “没关系的。”小菲羞涩地笑了。
    “别吃了,快走吧,小秦这衣服怎么弄?先回家。”卢镝岳父站起身。
    卢镝这才回过味儿来,带着他们出了门,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去第一百货就可以,那边有换洗的衣服。”秦小鱼怕把出租车的座椅弄脏,后背坐得比直,手一直把着前面,保持平衡。
    上车时岳父就报了一个地址,看样子老爷子很倔强,虽然秦小鱼一再抗议,还是被带回了他们家。
    从进小区的大门,秦小鱼就懂了,看来传说中卢镝岳父是省里领导的传言不虚,这小区门口都设岗亭了。
    他们家的小楼在小区最后面,屋里的装修以白色为主,偏简欧风,看装修也是没几年的事儿。估计就是小菲的妈妈出国前装的,还很公主心。
    秦小鱼这一身油,不敢坐到白色沙发上,站着一边很尴尬。
    “来,小秦,跟我上楼。”卢镝岳母把她带到楼上的客房,找出一套衣服,让她把脏衣服都换下来。
    秦小鱼也没推托,现在太客气反倒让大家难堪。她换好衣服下来,那三口还在客厅。
    看到她从楼梯走下来,卢镝岳父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神伤。
    “好像我的妈妈呀。”小菲是孩子,说话不经大脑。本来她和秦小鱼不熟悉,刚虽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也感觉出秦小鱼的善意,所以有了好感。
    卢镝被小菲说得脸上一红。
    “衣服真合身。”卢镝岳母从后面走出来,手里的托盘上是牛奶和小点心。
    秦小鱼刚匆匆换的衣服,并没有留意,现在才仔细看。这是一身浅粉色套裙,香奈尔的,做工精良,巧的是正好合她的身材,看来小菲妈跟她个头胖瘦差不多。
    “快来吃一口,家里没什么现成的,怕你们饿。”卢镝岳母笑着让秦小鱼坐。
    她看了一下沙发的位置,挨着谁都不合适,只能坐在小菲的身边。
    “阿姨,你吃。”小菲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她。
    “谢谢。”秦小鱼接过去,她还真有点饿了,咬了一口。
    她吃一口才发现,别人都没有动,盯着她,这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秦,你在哪工作啊?”卢镝岳母笑得像个老母亲,用慈祥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就是我上次提过的秦厂长,我在那边工作时认识的,二轻系统的模范企业,优秀企业家。”卢镝这一套大帽子,把秦小鱼给扣得晕头转向,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卢主任,过奖了啊。”秦小鱼脸都红了。
    “噢!知道了,你说过的!”卢镝岳父一拍沙发扶手,“就是把一个服装厂给救活的秦厂长吧?”
    “对,就是她。”
    “了不起!这么年轻,真是难得!”卢镝岳父也是工作狂,当时就兴奋了,追着问起来,“现在的年产值是多少?职工的工资标准怎么样?建了几个专柜了?”
    “已经开了三个专柜,陆继还在开。因为工厂生产能力有限,正在考虑开新厂。”秦小鱼老老实实回答了,感觉像被老师提问。
    “不错,不错!年轻人,好!有事业心!”卢镝岳父连连点头。
    “我说你们行了!在单位谈工作,回家还谈工作,有完没完!小秦别管他们,吃点心,牛奶快凉了。”卢镝岳母不干了。
    “好,好,吃吃,卢镝,你再拿点水果过来。”卢镝岳父显然想支开他。
    卢镝平时在家是不干活的,被使唤得有点晕乎,可还是听话地起身去了厨房。
    “小秦啊,看样子年龄不大呢,成家没有?”卢镝岳母不失时机,马上问到。
    “呃,我丈夫去世了,有两个孩子。”秦小鱼心想,直接打消他们念头好了,这种家庭,对寡妇肯定是排斥的。
    那二人真被吓了一跳,对视一眼,眼中竟现出惊喜。
    “孩子多大了?”
    “儿子十一虚岁,女儿七岁了。”
    “女儿跟我们小菲差不多大,快要上学了吧?”
    “是的。”秦小鱼有点慌。
    “有机会带省城来玩玩,我们带着到处转转。”卢镝岳母马上说。
    卢镝端着果盘进来时,发现聊天内容完全跑偏了,秦小鱼一个劲儿投来求助的目光。
    “小秦下午还有事吧?我送你。”卢镝赶紧给她解围。
    “对,我下午的火车,要去火车站了。”秦小鱼忙站起身。
    这次二老没有拦他们,一家人送到门口,别提多欢乐了。
    “小秦马上天暖和了,带孩子来玩吧。”卢镝岳母一再叮嘱。
    “你别介意,我会跟他们解释的。”卢镝苦笑道。
    “没关系,反正我要走了。”秦小鱼吐了一下舌头。
    “你是没关系,我就惨了。”卢镝一向古板,难得开句玩笑。
    蒋浮生和王健直勾勾盯着从外面进来的秦小鱼,一句没问,可是眼神里满是问号。
    “什么眼神儿!”秦小鱼瞪他们一眼。
    “嫂子,我说句冒昧的话,你说从家里出去的是一条白狗,回来的是一条黄狗,这是什么情况吗?”蒋浮生的嘴够贫的。
    “你看我不跟文文告状的!还调侃起我来了!”秦小鱼恨恨地说。
    “不开玩笑,你这是?这衣服像是香奈尔,据我所知,本市是没有这货的。谁送的?连衣服都换了,这里面可有情况啊。”蒋浮生还真够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