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周月和陈凯离婚的事,很快两家就达成了共识。一家是亏了面子,一家是再也舍不得女儿,只能走这一步了。
    当天是周行开车,送秦小鱼和周月去的民政局。
    一路上,周月都很紧张,把秦小鱼的手都捏出印子了。秦小鱼跟她并排坐在后座上,做着她的依靠。
    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出问题,一直在脑中盘算,出现意外时怎么应对,要保护好周月。
    周行把车停在民政局门口,过来给她们打开车门。
    “下来吧。”周行话音刚落,忽然听身后有刹车的声音,接着两辆敞篷军车停下来,一辆车跳下二十几个战士。
    一队人在小陈的带领下,站到周月的身后。
    秦小鱼这才发现,那边早就有一辆轿车了,下来的拄拐的人,不正是陈凯?
    打瘸了?不是吧。
    秦小鱼卡巴卡巴眼睛,把嘴嘟起来,不经意间,正对上周行的目光,他急忙闪开。
    另外一队战士是陈凯带来的,车上的番号不一样。
    两个司令爸爸都没出面,可是安全保卫工作都做的很好。
    工作人员是个小丫头,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墙上挂着的生产标兵的锦旗不是白给的,飞快地帮两个人办好离婚手续。
    她手持红色大印,就要盖下去时,突然惊呼一声:“遭了。”
    屋子里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过去,小丫头的冷汗下来了。
    “出什么问题了?”秦小鱼只好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我,我,我忘了还要调解呢。”小丫头结结巴巴地说。
    秦小鱼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脑子是好东西,希望大家都有啊。
    “同志,您觉得,这还有调解的必要吗?”秦小鱼环视一周,墙边贴满了荷枪实弹的战士。
    “不,不需要了。”小丫头用力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手起印落盖在离婚证上。
    周月自由了。
    陈凯溜得比兔子还快,唯恐被秦小鱼抓到,连跟她对个眼神的勇气都没有。
    周行三人坐上车,周月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俩个。”
    “快回家吧,阿姨等着消息呢。”秦小鱼想得周到。
    “小陈不是回去了吗,急什么。我们应该吃一顿庆祝一下,我姐自由了。”周行稳稳把车调了一个头。
    秦小鱼发现这次回来后,周行和周月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原来他都是直呼周月的名字,什么时候叫过姐?
    “去哪吃?”周月虽然嘴上还有伤,可是听到吃,小眼睛又放光了。
    “当然去四哥那里,我走这么长时间,便宜他了。”周行似乎对齐四的店很熟悉,没有向秦小鱼打听,就开到了新店门外。
    齐四正在门口看服务员往里面搬货,见周行的车过来,快步迎过来。
    “怎么你们三个凑一起了?”齐四问完这句有些后悔,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秦小鱼一眼。
    “我离婚了,你请我吃顿好吃的!”周月不客气地说。
    “离了?就这么完事了?便宜那小王八蛋了,你要不顺气,我再收拾他一顿。”齐四乐呵呵地说。
    “小鱼已经替我出气了,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也不都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就当是两契了,从此各不相扰就好了。”周月几句话,让秦小鱼对她刮目相看,她在迅速成长。
    这桌菜是齐四亲自点的,很合他们的胃口。周月嚷得最欢,可是吃得不多,嘴疼。
    “姐,你别吃辣的,现在吃药呢,要忌口。”周行不客气地打掉周月筷子里的肉片。
    “你都成我保姆了。”周月说完,突然眼圈一红,对秦小鱼说:“现在知道了,有弟弟真好。有妹妹,更好,你们两个是我最爱的人,可惜……”
    她说不下去了。
    “姐,别说这些了。以后也不要提,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周行并不看秦小鱼,可每句话都是给她听。
    秦小鱼不是之前的那个她了,也只是过耳云烟。这事上的事,眼见也未必为实,更何况诺言。
    周月的事处理好了,秦小鱼带上孩子回了唐家。现在只是含含爷爷来医院看过,太太一直没见到孩子,不知多急呢。
    走院子秦小鱼就闻到一阵香味,厨房里有人。她好奇难道是含含奶奶回来了?正犹豫,厨房门开了,太太向她招手。
    “小鱼,都在这屋呢。哎哟,我重孙子回来喽!”
    秦小鱼一看,太太扎着围裙在擀皮子,面板上放的是个大皮薄的韭菜盒子。
    灶边烙盒子的是于大娘。
    “怎么太太做饭啊,我来,您快进屋歇息去。”秦小鱼脱下外套挽袖子洗手。
    太太有心不去,可是含含和小妹一左一右拉着,只好回了东屋。
    “于大娘,您可受累了。对了,我带了个狗皮围腰回来,您总说腰疼的,带上试试。”秦小鱼听说了,最近一直是于大娘过来帮衬,心里感激。上次她差点被委员会张主任抓走,还是于大娘帮的忙,这恩是要报的。
    “这个可不是我说,真不是我帮忙,是你们家接济了我。在我儿子家,我干的比这多呢,吃饭都不让上桌,多吃一口都挨骂。在这儿能吃饱饭。”于大娘说着,抹了一把泪。
    “这是您和我家太太的感情好,两好嘎一好,哪有救济一说?”
    “小鱼,你听说没,那屋出事了。”于大娘向西屋一呶嘴。
    “怎么了?”
    “现在厂子要迁一部分去西北,你大伯要跟着走,不想带那女人。”
    “不带走怎么办?她怎么活?”秦小鱼虽然恨大娘,可她这下场也够惨了。
    “这不天天哭闹吗?听着都糁人。你大伯也是恨透她了,前些天那是不她架拢的,说含含是唐家的骨肉,不能让外人带走,这才闹出的那档子事。你太太气得把你大伯也打了,他是真心不想跟她过了。”
    “呵呵,现在怪别人,这事也是他做出来的,自己心里没个谱,怪谁?”秦小鱼冷冷一笑。
    含含爷爷下班回来,屋子里已经摆好桌子了,唐家一直冷冷清清,今天难得热闹,他给太太和于大娘都倒了一小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