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说,大人好办,孩子长了痱子又痒又难受,多少天下不去。”堂嫂抱着电风扇走进来。
    “不用,嫂子,你拿回去。”秦小鱼连连摆手。
    “说了,我们都是大人,没事,你别委屈了孩子,这事你说得不算!”堂嫂自顾把电风扇插好,按下开关。
    “行了,这回好了吧。”唐文文又要往炕上爬。
    “你去太太那屋睡。”这次说话是含含奶奶,她板着脸走进来。
    唐文文是聪明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秦小鱼一眼,只好跟堂嫂出去了。
    “妈,有话您就说吧。”秦小鱼心里也有点不痛快。
    “你也知道,这些人嘴又贱,人又损,外面传的话就不能听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清清白白的人,自己收敛点,别让人捡了话柄去才好。”含含奶奶一向是不清不楚的人,说话从来没利索过,一猜就是太太教的。
    “妈,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您不用担心。”
    “咋个不亏心?那周家对含含哥俩个咋样,咱心里有数,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周家的事……”
    “妈,别说了,我累了。”秦小鱼躺下去,把后背给了含含奶奶。
    这话太伤人了,难道她就低人几等?爱上周家的儿子都是对不起周家?自己人先看不起了,还指望别人说好话?
    含含奶奶在地中间站了一会儿,重重叹口气走了出去。
    秦小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为了这个家,她倾尽了全力,现在她们却不站在她的一边,跟外人一起讲究她,总归不是一家人。
    她抹了一会儿泪,到底是白天太累了,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她起的有点晚,胡乱吃口东西就先拿了东西送到车上。
    车是停在胡同口的,她走近时发现车门上挂了东西,仔细一瞧,是一双破布鞋,又脏又破。
    她捡了一根树枝,把鞋挑起来扔到一边,忽听后面有人嘻嘻笑。
    回头时,一群小孩子像炸了马蜂窝,轰的一下四散而逃,有人还怪叫了一声:“破鞋!”
    秦小鱼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明白含含奶奶的担忧是什么了,原来形势比她想得还要可怕。
    “怎么了?”唐文文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晚了一步没看到好戏。
    “没事,上车。”
    “嫂子,你也带我去做条你这样的裤子呗,好漂亮。”
    “可别,我一个人败坏门风就行了,别再加上你。”秦小鱼娴熟地倒车起步,把车开上路。
    “这什么话,再说了,我是那怕让人嚼舌头的?”
    “你不怕我怕,我怕含含奶奶找我算账。”秦小鱼苦笑一下。
    她先把两个孩子送去周家,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没来由的紧张,警卫兵不知在忙什么,楼上楼下的折腾。
    “小鱼,你过来。”周行妈把她叫到一边。
    “阿姨,出什么事了?”
    “你周伯父的部队马上要去南边,周行已经去那边报道了。我这心里……”周行妈的手紧握着椅背,关节都已经发白了。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阿姨放心吧。”秦小鱼安慰周行妈,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知不觉中,眼中已经涌上泪来。
    “好孩子,当然会没事了,你快去忙吧,听说你要开新学校。正好他们都不在家闹人,这两个小宝贝都归我了。”
    周行妈很照顾含含的情绪,知道他要跟爷爷分开会舍不得,所以不像平时对他不闻不问的,先拉过他的手。
    秦小鱼见状很是欣慰,想起当初她说周家不过是把两兄妹当宠物的话,真觉得臊得慌。
    从军区出来,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匆匆忙忙的军人,秦小鱼心里毛毛的,真想马上见到周行,听他说句话。
    可是从周行妈的口吻中,他已经出去了,就是说他再次不辞而别了。
    秦小鱼一阵失落。
    “小鱼。”
    秦小鱼抬头一看,郑参谋站在不远处,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郑参谋,你也要去?”
    “当然,我们指挥部都要去的。”郑参谋笑了笑。
    秦小鱼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现在她也心慌意乱的,不想多聊,就也笑了笑说道:“保重。”
    “等一下。”郑参谋还是鼓起勇气叫了她。
    “有事?”秦小鱼停下来。
    “这个,带给含含。我早做好的,只是,含含也不缺这个,可是我这带走也没什么用,你替我给他吧。”郑参谋把一枚还带着体温的弹壳放在秦小鱼的手中。
    弹壳加工过了,做成了一个削皮的小刀,边缘都是细细打磨的。
    “谢谢。”秦小鱼对着郑参谋的背影,小声说。
    新校那边已经开工了,这次跟军区的房子不同,需要修葺的地方很多,她全包给了陈队长,只是有些地方需要她把关,所以大部分时间就留在那边。
    她首先让人按了一部电话过来,这样总不至于传个话还要来回跑。
    中午工人要吃饭,她跟叫过来帮忙的学员炖了一大锅豆角炖土豆,里面放了些五花三层的肉。
    “秦校长就是大方,你这活儿一直干着吧,我这顿顿有肉,都不想回家吃饭了。”有个工人耍贫嘴,把众人都逗笑了。
    电话铃声响起,在空荡荡的楼里惊天动地的。
    秦小鱼飞奔过去,接起来就愣一下,是齐四。
    “快来!来我店里,新店!”齐四气急败坏地说,不等秦小鱼再问,电话挂断了。
    听他口气就是有急事,秦小鱼急忙出来,开车往齐四的新店赶。
    有服务员在门口接应,见秦小鱼从车上蹦下来,就指了指楼上。
    她三步并两步跑上顶楼,刚上楼梯就听包间里传来歌声,唱得这么难听的,没有别人,只能是周月了。
    “别唱了,老妹,你喝口茶,哎呀!”齐四正把疯疯颠颠的周月往椅子上按。
    “小月姐,你从广州回来了?这是怎么了?哥!你干嘛灌她!”
    “哎呀,妹子,你可讲理,我灌她?我疯了?”齐四满头大汗,急得直叫。
    “那她怎么喝多的?”秦小鱼把眼睛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