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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三十年前,有外族之人听说这仙人梯竟是能通往仙境,竟齐齐派兵围剿,试图强占这仙人梯,好登入仙境化作仙人。”
    围剿?
    三十年前,乾坤九州八国联合抵抗兰月古国军队,强攻入兰月古城。
    难道说的是这个?
    花慕青心下暗暗思忖,一边听青凰继续说。
    “只是,这一举动,却惹怒了上天真正的仙人,所以,在无数大军围剿那仙人梯之时,便降下惩罚,另地动山摇,生生将那仙人梯震断,所有前来抢占仙人梯的大军被倒下的大山压入地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那个仙人梯,也消失不见,那个曾经存在仙人梯的地方,也成了一片荒漠。据说,三十年来,但凡敢轻易靠近那地方的人,依然会惹怒上天的仙人,被那荒漠吞噬,消失无踪。”
    花慕青单手食指在桌面轻轻划过,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看来……那地方,恐怕就是兰月古国旧址真正的所在了。与我猜测的差不多。另一个你在意的传闻是什么?”
    青凰看花慕青刮擦在桌面的指尖,说道,“另一则,同是在三十年前,再往北四十里外,有一个一夜之间出现的村落。”
    “一夜之间出现的村落?”连瑶姬都好奇,忍不住问。
    青凰点头,“边关这一带的人传说,那村落乃是当年仙人梯断裂后,没法回到天上,便在此处围建了一个村庄,等待回天之日。”
    “可有人见过那村庄么?”花慕青突然问。
    青凰眼里浮起激赏,摇了摇头,“不曾。那村长,据说只是建成之初时,叫人瞧见一回。至今,无人再见过。”
    花慕青眼里渐现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并没言语。
    房间里一时便安静下来,只余一盏油灯,明明晃晃。
    青凰的眼睛,一点点地描过花慕青的眉眼,那一股子怎么也无法忽略的风情,让他渐渐猜到了另一种可能。
    可他,却不想去承认。
    花慕青体内的情人蛊,已经解开了?
    难道是慕容尘?
    她已经知晓慕容尘的真正身份了么?可若是知晓,又怎会放心让慕容尘守在大理朝?
    他心里也许早就有了答案,只是那个答案,不被他承认,不被他接受。
    那种可能,只要让他一想,便如同万千细针,一遍又一遍地扎在心头,密密麻麻的痛楚,压抑得他几乎生不如死。
    他垂下眼睑,不再去看,仿佛这样,就真的能让那些可能,真的没发生过一样。
    瑶姬素来是个耐不住安静的,见几人都不说话,便先开了口。
    “慕青啊,你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明天再继续赶路?”
    花慕青刚刚似乎想到了什么,被瑶姬打断,那点子线索又猛然断开。
    她愣了愣,才抬眼,点了点头,“嗯,都歇了吧。”
    青凰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起身离开。
    春荷最近都是陪在花慕青身旁,服侍她歇下后,在床边的脚榻上铺了被子,也歇了下来。
    吹灯后,也不知过了许久。
    再次听到床上,花慕青低低的咳嗽。
    起身,一摸,果然,她的手脚又冷得没有了人气一般。
    赶紧从包裹里掏出一枚药丸,送到她嘴中,又端了热水,让她饮下。
    看她脸色渐渐恢复,终是叹气,“小姐,你在任督二脉未通之时便强行受了殿下的寒毒,终究还是加重了体内的寒气。若是再这样积压下去,我怕您……”
    花慕青却虚弱地笑着摆了摆手,“只要他的功毒能暂时解开不受柳如水挟制就好了。我无妨。”
    “可……”
    “不是说,等我任督二脉打通,那寒气就自会疏散而去么。不用担心,我会想法子尽快打通任督二脉的。”
    春荷还是不放心,这任督二脉岂是那么容易打通的?
    可花慕青这么说,她终究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唯一稍稍安心的,便是她背后的拓印也已完成,之后无需再受那刺激血脉之痛了。
    扶着花慕青歇下,再次吹灭油灯。
    外头。
    青凰抬眼,看着那亮起片刻后,又再次暗灭下去的窗户,神色黯然。
    片刻后,他垂下头,闭了闭眼,负手,看向客栈外,那风沙卷起的遥远荒漠之处。
    长空萧瑟,前路,凶险。
    ……
    翌日。
    花慕青一行离开客栈,往青凰昨夜所说的那座‘仙人梯’的方向行去。
    青凰还寻了个当地的向导,一个叫格桑的十七八岁少年。在当地的语言里,格桑,是幸福的意思。
    红而发黑的脸庞,壮实又略显忠厚。
    在看到花慕青时,明显地惊住,然后又更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连连挠后脑勺,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话。
    花慕青倒是笑得随和,问他:“你可知那仙人梯,是在何处么?”
    格桑一听花慕青所说的去处,竟陡然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用不是十分熟练的大理语言说道,“你们是要去仙人梯么?那里,可是很危险的!”
    花慕青微微一笑,“危险?为什么会危险?”
    格桑皱眉,“我听爷爷说过,仙人梯那里,是一片黄沙,沙子底下,埋了能吃人的野兽。这几年,有好多像你们这样的人,去仙人梯找宝贝,都被野兽吃掉了。”
    说着又看向花慕青,“小姐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里了!那里并没什么宝贝的!十分的不好!”
    听他这话,瑶姬反倒来了兴趣,笑道,“你这么一说,姐姐倒是更想去瞅一瞅了。故事里头不都说么,有野兽凶兽看着的地界儿,肯定有宝贝!”
    春荷看了瑶姬一眼,附和,“是呢!沙漠里头的宝贝,听着就觉得很有趣,不如去看一看吧?”
    青凰点头,没说话。
    花慕青看了看他们,心笑——这几人,都听出格桑话里的问题了。
    青凰倒是厉害,一找,就找到这么个向导。
    微微一笑,朝格桑说道,“我们也只是听闻仙人梯的传说,十分向往,不过想略看一看,可能麻烦你给我们带个路?”
    格桑大急,“真的有野兽的,你们不害怕么?”
    瑶姬大笑,“这世上,就没有姐姐害怕的事情!”
    格桑明显踌躇,似乎很担心。
    春荷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一包银子,笑了笑,“这是小哥的辛苦费,还有一半,等到了仙人梯,一并付给你。”
    那银子极重,格桑似乎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银子,登时眼睛都瞪圆了。
    当即一咬牙,点头,“好!那你们等着,我把银子送回去给我阿娘,就来带你们去!”
    花慕青笑着答应,看格桑一直跑远不见后,才转眸,看了眼青凰。
    青凰笑了笑,“这个格桑,是自己照过来的。”
    “嗯?”
    “昨日抵达这里,我便命人去找熟悉当地的向导。不过一个时辰,我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这个格桑就找到了客栈,说他得知我在找向导,愿意给我们带路。”
    花慕青一听就明白了,弯了弯唇,眼里却无丝毫笑意,“他有意想引我们去仙人梯。”
    方才的那一番对话,瞧着格桑是在竭力阻止他们去仙人梯。
    可只要仔细一分辨,便能听出,他刻意提起的‘许多人去寻宝’这样的话。
    世人多贪,有几个能听到宝贝还不心动的?
    更何况,他们还是刻意想去仙人梯了。
    只怕方才,就算他们不提要去仙人梯,格桑也会想尽办法将他们往那里引去。
    不然,连青凰都只打听到仙人梯断山的传闻,为何他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小向导,却连那仙人梯下藏着宝贝的事都能知晓。
    若是换个向导,只怕知道的还没有他说出的多。
    格桑是故意要他们用他,所以才会说出旁人不知道却又半遮半掩的话来。
    只有这样,他才会有机会,将花慕青带到他想要引导的方向去。
    看着是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不想,装模作样的本事,比花慕青都不遑多让。
    只是……他为何,要引花慕青一行,前往仙人梯呢?
    青凰去吩咐好底下的人小心提防的事宜后。
    格桑已经回来了。
    换了双试图跋涉的鞋,腰上还别着一把带鞘短刀,见瑶姬看他那刀。
    有点不好意思地憨实一笑,“阿娘让我拿着防身用,不要遇到野兽了,都没法逃命的。”
    又说了一句那仙人梯如何凶险。
    在做铺垫?还是别有他意?
    花慕青看着这憨厚的青年,眸光幽暗。
    ……
    昨日大风,今日边关之处倒也还算气爽天高,虽是冬日,可那太阳却耀人得厉害。
    又加上徒步跋涉,纵使偶有疾冷之风刮过,众人都已大汗淋漓。
    青凰有些担心花慕青,见已行了半日,正好前方有块耸天垂立的巨石。
    便道,“先歇一歇吧。”
    其他几人不曾多话,倒是格桑,看了看前头满眼无边的黄沙之地,原本忠厚的神色里,露出几分凝重与严肃来。
    跟着到那巨石底下坐着,见瑶姬看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点儿担心会不会有野兽出现。最近几年,打听这仙人梯的人可多了,几乎进来的,就没有出去过的。我有点害怕……”
    却听那边本是在喝水的花慕青,突然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