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韧和周彤起程的前一天,见到了去燕北送聘礼的萧三公子和萧三奶奶。
    萧韧对这位堂兄早就没有印像了,可是萧三还记得他。多喝了几杯,萧三拉着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小七弟滔滔不绝。
    “你刚会爬就找不到人了,乳娘和丫鬟吓得连上吊的绳子都拿出来了,才发现你爬到狗窝里去了。”
    “你刚会走路就往我爹那盆十八学士上撒尿,没几回就把那十八学士给浇死了。”
    “你刚学会用勺子吃饭,就找府里倒夜香的阿四,用勺子舀了夜香喂给小六吃。”
    “你刚......”
    周彤在萧韧哀求的眼神里,和萧三奶奶一起,强忍着笑退出去了。
    萧三奶奶无奈地说:“大姑娘,我家三爷说的都是醉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个毛病,高兴了就会多喝几杯,也不撒酒疯,就是拉着人说话,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直到酒醒为止。”
    周彤笑着摇头:“我没放在心上,再说,七少现在已经改了。”
    萧三奶奶松了口气,道:“我从当新媳妇时就知道,我们家还有一位七少爷,这在萧家不是秘密,我们几个媳妇都知道。前年皇帝回来,老夫人就让人把家里的金银细软全都送出去了,连同我们几房的孩子,这会儿也没在京城。真若是有那么一天,唉。”
    周彤问道:“我和七少的亲事,国公爷那里......”
    她只说了半句,后来的没有说下去,但是萧三奶奶立刻懂了,她笑着说道:“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事不瞒着你,瞒也瞒不住啊,芳菲姑娘全都知道。国公爷原本对你们的亲事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可是得知你是燕王血脉之后,他那脸色......你看国公爷的行事就知道了,虽然在他眼里,皇帝一家子比他亲生骨肉还要重要,但是他却不想让自家和皇家联姻,可想而知,他老人家那心里肯定是别扭着呢。老夫人和他不一样,老夫人眼里只有孩子,只要孩子们满意,她就满意,所以那天听芳菲姑娘说过之后,老夫人就恨不得立刻把你娶进门,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她说这几位王爷的孩子里,就属燕王家的几个最不容易,还说小七和你一样,都是自幼就没有亲爹亲娘照看,这样的孩子能健健康康长大就已经不容易了,偏偏你们还都长得这么好,说起来还是你们自己争气,老夫人还说若是小六也能有小七这样的福气就好了。”
    关于萧长敦的态度,周彤也猜到几分,只是这位老夫人,却出乎她的意料。
    “咱家老夫人年轻时上过战场,打过仗,刀光剑影里闯过来的,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有本事的女子,唉,她老人家把府里的事全都安排妥当了,现在眼瞅着你和小七也快要成亲了,如今她不放心的就只有小六了,也不知道小六在西安过得如何。”
    周彤也是后来才知道小柴偷跑到西安的,这件事上她也没办法,听说小柴回到西安以后,又到百卉堂里当伙计了,而且像从前一样,乐此不疲,敬岗爱业。
    ......
    “啊欠!”小柴连打几个喷嚏,问身边的阿小,“谁骂爷呢?”
    阿小脑子转得飞快,笑嘻嘻地说道:“一准儿是哪家姑娘还念叨您呢。”
    小柴皱眉,嘴角向下撇了撇:“胡说,少爷我每天都在铺子里,她们不用念叨,来铺子就能看到我了。”
    阿小眼珠子转了转,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道:“一定是郡主嫌您这些日子没去慈安庄了。”
    这倒也是,小柴伸手抹了下脸,他要去找阿治商量商量,给他一天假。
    这阵子铺子的生意好得不成,阿治就没给他们放假,他也就没能去慈安庄。
    小柴见到阿治时,阿治正在核对库存,看到他就说:“小柴,桃子红的胭脂卖得不好,你看还有这么多呢,你明天多推推吧。”
    “哦”,明天,又是明天,他还想明天放假呢,小柴心不在焉地拿起一盒胭脂,这种桃子红的确不好卖,抹不好就是一个俗,要多俗就有多俗,除非是......小柴心里一动,挑了二十盒深浅不一的桃子红,对阿治说道,“东家,我拿二十盒,你给记到秦王府帐上,明天我给宜宁郡主送过去,她上次说过,我给忘了。”
    阿治大喜,一下就卖了二十盒,嗯,小柴就是小柴。
    见阿治点头了,小柴忙道:“明天是二十,郡主每个月的这几天都在慈安庄,我要把货送到慈安庄,一大早出去,估摸着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慈安庄没在城里,阿治是知道的。
    阿治道:“那打发小冬送过去吧,让他骑马过去,走得快。”
    小冬是另一个伙计,平日里送货收帐的都是他。
    “不用不用,慈安庄那地方不让生人进去,还是我去吧,没事,雇车的钱,我自己出。”小柴忙道。
    阿治看看他,总觉得今天的小柴像是哪里不对劲,算了,只要能把这些卖不动的桃子红卖完,不对劲就不对劲吧。
    次日天还没亮,小柴就带着阿大阿小上路了,他没雇车,白老爷担心自家六少爷被赶车的拐走,让自己家的车把小柴送过去。
    小柴说得没错,每个月的初九、十九,宜宁郡主都去慈安庄,每次都会在慈安庄住上五天。今天二十,宜宁郡主肯定还在慈安庄里。
    不但宜宁郡主来了,三夫人刘茜蕊也在。
    这会儿,刘茜蕊正在专心地看宜宽郡主做画,宜宽郡主已经学了两年,虽然很好学,可是实在没有天赋,她自己也挺伤感的。
    “你画得已经不错了,至少比你三哥的那两个幕僚要强得多。”刘茜蕊安慰宜宽郡主,这两个小堂妹乖巧懂事,她全都喜欢。
    宜宽郡主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读书不好,这才想要学画,可是画也画不好。”
    刘茜蕊也觉得奇怪极了,慈安庄里有先生,还另外给两位小郡主单独请了西席,无论是慈安庄的先生,还是那位西席,全都说两位小郡主勤奋好学,可就是......
    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但凡是和“雅”字沾边的,两位小郡主全都学得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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