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白日喧嚣热闹一番,此刻正沉寂绵冗,陷入空灵,与星辉作伴浅睡酣眠。
    似乎无声,又似乎有迹。
    山庄外黑影绰绰,如条条鬼魅穿梭游历世间。山石缝隙里,总会有飘渺若烟一闪而过。
    白雪皑皑,岂挡的住人心摇曳诡变多姿。
    一身姿伟岸的男子负手矗立白雪覆盖的青石旁,黑色绒锦厚氅紧紧包裹着身躯,两耳竖起,闻风而动。
    但见魅影趋近,停留不动。仔细瞧了,竟几十人之多。
    一道干裂沧桑的声音突地低回响起:“金笙下落不明,至今未寻到。”
    冷风清癯,刮的人面不甚舒适。话音落下很久,男子方言语道:“将香塔尔绑缚边城城楼,下通传,三日后问斩。去吧。”
    多时,鬼魅声音复又响起:“可,香塔尔还在宫中,恐不能及时带来。”
    “无妨,着一死囚易容即可。朕会命人将此事传与香塔尔之父。”
    “无良明白,喏。”
    “慢着,香塔尔不能留在宫中,你命人将她送来,快马加鞭。”
    “喏。不出十日,必到。”
    “嗯,去吧。”
    人影娑婆,不消片刻,便悉数消散,空留男人独自与冰天寒地相伴,犹不自知一般。
    只是,片刻后转身来,墨眸在暗黑中散发狼一般的侵略品相,细观令人唏嘘。
    复片刻后举步沉稳,行走无碍。脚步踩踏雪地发出咯吱响动,旋即和风消散了去……
    ……
    三日后,果然边城城楼五花大绑悬挂一容颜娇嫩,却面目略有脏乱的美娇娥。
    引来百姓驻足围观,久久不肯离去。
    只因这女子虽貌美,却非大梁人,倒是十成的匈奴相貌。
    人群攒动,男女老少参差错落,观看之人久不离去,然官兵们似乎不理不睬,任由寒冬时节那女子被缚受寒冬冻饿之苦。
    将近日中,但见人群中一不起眼的老农转身出了人群向胡同里弄而去。
    七拐八拐入了一道狭窄的漏居,步履略有蹒跚推门而入破旧院落。旋即如常关上大门。
    放下挑担,进了房门,复而关上隔绝世外一切光明和冬景。
    只是……
    进了房内,原本佝偻的身子忽而挺拔笔直,身高斗增一般拔地而起,头顶且险与那棚顶相碰。
    抬手掀开床褥,露出四方白木板。那人使力咯吱推开现出一暗道之口。
    男人迈长腿一步步向下走去……
    穿过不长的地道,但见眼前豁然通明。一间宽阔的洁净暗房,赫然有几位高大男子正在议事。
    男人噗通单膝着地,行匈奴兵士之礼言道:“启禀殿下,香塔尔被缚城楼,并贴告示,三日后问斩。城中百姓围观久不散去。城楼上兵将如常巡视未见异样。”
    嗖,暗室内即刻气氛紧张,好似旋入冰雪呈一片寒凉。
    “殿下,香塔尔怎会突然出现在此。莫非猜出你身在此地而使诈,好逼迫你现身。”
    护卫惶然言道。眸中闪现几分不安看向为首中坐之人,金笙。
    一身上好黑色金绒厚氅完美遮挡了那一身健硕的体魄。足蹬厚底金线绕边的熟褐鹿皮棉靴干净利落。
    大手罩膝,轻松惬意。高挺鼻梁两侧深邃的眼眸正盯着眼前跪地复命之人。
    一旁齐宴卞邪亦凝眸深思,英挺姿色不容忽视了。思虑间不忘提醒:“只怕,这香塔尔是假的。”
    一语提醒,几人皆安静着。金笙这才开口道:“起来吧,这几日还有何事一一说来。”
    并未提这香塔尔,似乎,这不过是极小之事,不足挂齿。
    “属下已寻到诸葛尘的下落。”
    嗖,金笙与齐宴卞邪齐齐前倾了身子,耳朵竖起,生怕遗落任何一个精准的信息。
    “说,在何处?”
    “就在边城西南的一处山上,听附近人称,那里是一大户人家的产业,名唤锦绣山庄。我也是偶听得一砍柴樵夫说起才知晓的。称见山庄常有一清瘦貌美女子行走,身边还伴有一貌美女子护佑。我掏出诸葛尘画像,那人竟一眼识得。”
    确见金笙忽而起身,高大的身子若塔,横亘而立。眼目放光口中低呼:“真是不枉此行。思思,表哥即寻到了你,岂有放过之理。”
    齐宴卞邪缓缓起身状似无恙道:“殿下,你要如何捉她?那香塔尔,可是不顾了?”
    “哼,香塔尔身在皇宫,岂会轻易出现在这?用如此拙劣之计就想将本王套牢,真是愚蠢。至于思思,本王早已将网撒好,如今只等收线了。传令下去,今夜夜袭那个什么锦绣山庄。活捉诸葛尘,记住,不得伤她。”
    男人应声允诺施礼而退。
    诸葛尘!齐宴卞邪在心头恨极,怒极,怨极。却在此刻不敢言语甚多。至少,在金笙面前说不得。
    但他疯狂想要捉了诸葛尘,不虐待羞辱砍杀她,实难解心头恨!
    金笙回头,二目如电伶射齐宴卞邪,亦似乎看透他的心思:“齐宴卞邪,不管你心里多么的恨她,你都要记住,她是我的。任何人不得伤她。否则我会将伤她之人碎尸万段。”
    “殿下多虑了。若说恨她,的确,我齐宴卞邪技不如人,败之无愧。只不过,她爹娘,我决然不会放过。”
    “她娘是我亲姨娘,你要伤她?狄川其人我可不管,能杀他算你本事。至于思思和她娘亲,齐宴卞邪,我劝你最好打消那主意。”
    “既如此,我只杀狄川和东华傲,殿下放心即是。”
    金笙这才收敛杀气,一脸漠然的盯着齐宴卞邪,补言道:“齐宴卞邪,将你剩余兵将调出三千,本王且有三千,今夜动手。”
    齐宴卞邪浓眉紧蹙,不得不抱拳允诺。
    金笙,今日我寄人篱下不得不听命与你。待我重整军队崛起之时,便是你的忌日。
    收起心头滔天不服的恨念,转身出了地下暗室,身处陋室推门来,眼望高天阔云,齐宴卞邪心底凭生无以计数复杂至极的情愫。
    “诸葛尘,我该用何见面礼招待与你?”言毕,大手狠攥青筋暴起,咬唇畔,牙崩裂亦无法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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