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哲分明在耍赖,然而,太子此时却真的无力挽回局面,可心中实在不甘如此被他戏耍。
    “阿哲,说这么多,也无非只一件事。现在的你,不过是出尔反尔罢了。”说完一语,已经耗尽了精力,太子转身刚要走,突的想起什么,又转身复杂的看了萧哲一眼疾声说道:“继续搜!”
    众位兵士们一阵领会,遂挨个房间搜寻而去。太子紧盯萧哲的脸面,他每一个表情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令他有些失望,萧哲淡定如斯,脸上竟无一丝慌乱。
    心,又一沉。
    琳琅不知何时悄悄站在了萧哲身后,面露惶恐的看着太子等人。
    过了片刻,众将士一一归位,皆禀报未曾发现。太子心下终于没得半点希望,长呼一口浊气,复杂的眸中却映现一片惨淡。
    身形摇摇晃晃,仿若秋叶飘零,惹人怜惜。
    萧哲目送五百将士尾随太子离去,直到人影消失这才收回视线。
    “阿哲,你究竟将她藏在何处?”琳琅突的一声低问响起,萧哲冰冷的眸子随即淡淡扫视过去,吓得琳琅即刻禁声,那眸光太过骇人,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时吓得竟不知所措!
    “今后凡是她的事,你最好装聋作哑。”
    缓慢丢下一句便折身返回自己的寝房。徒留琳琅傻傻的呆愣原处,良久不能回返心神……
    皇上接到萧哲命人呈上来的字据,心中五味杂陈。
    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他承认,他的确是偏心的。
    他像她,像的十成!而她,是自己一生中都不愿去想,不愿去提的女人。曾经有多深爱,那么,日后就有多痛恨!
    谁让她爱上别的男人,自己多么爱她她比谁都清楚,为何背叛,为何?
    皇上大手忽而颤抖不已,手中字据不知为何竟触动了往日的心思。记得他自己也曾经逼着她写下字据,然而,她还是背叛了自己。
    字据,有用么?没用的,字据只是形式,根本拦不住心!
    脑海中映现十五年前,一个瓢泼大雨的黄昏,他领兵回返健康城,带着狂喜的心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她们的寝房。
    然而当他打开房门那一刻,他永远,永远也忘不了,她正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上,那起伏的身姿像利刃直直射向他的心,瞬间血液灌顶,抽出腰间宝刀一个冷抛将他二人正在苟合的身子钉在一处,一把大刀,穿膛而过,血液喷射而出,染了满床红艳,白的肌肤,红的血勾画成一道绚烂的风景,美到极致,痛到极致,也残忍到极致……
    看不清她的脸,他只知道亲自上前将床褥兜头盖住那苟合的身子一并扯落在地,连夜命人烧了他们!
    幼小的萧哲跪在他的寝房外哭喊着要娘亲,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扰的他不得安宁。
    虽然亲手杀了他们,然而冷静下来的他突然想起一事,因何那刀剑刺身,只听到那男人的一声痛呼,而她却无声无息!他还未来得及审问,未来得及……
    事后他虽调查,然而却一无所获。她的死,他本就伤心痛恨难过复杂万分,如何有心思再去照看他们曾经无比呵护的宝贝,萧哲。而每当看到他,就自然的想起她,想起她的背叛,想起她带给自己无尽的耻辱和伤心。那是种凌迟的痛楚,他真的不愿面对。
    从此后,他便躲着幼小的萧哲,不想看他一眼,只把爱留给他的大儿子萧承。
    可即便如此也仍旧挡不住出色的萧哲,愈发战功累累,声名显赫。他怕他有朝一日会报复自己,报杀母之仇,故而处处打压与他,将废柴女子齐思思赐与他并定亲五载。将好女子花伊人却赐给自己的长子。
    却万没想到,这个齐思思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且今日看来,阿哲他,似乎转变了对这个女人的态度。
    可,他也知道,不可将他逼得太紧。边界随时都会有人举兵侵犯,整个南梁,并无良将抵抗,而如今也只有他了。
    想了多时,终于将那字据抻平放于桌面之上。也罢,今次就暂时满了他的心思吧。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萧哲并未就此罢手。
    ……
    萧哲将寝房的门反锁,缓步走向床边,床头一个不起眼的圆盒子被他轻轻一扭,床下一块木板吱嘎一声闪出一个月牙大口,一条阶梯就这般映现而出。
    萧哲抬脚迈上阶梯,亦步亦趋向下而行。身后的月牙大口伴随萧哲身影的消失一并自动合上,仿若那黑暗的地下通道已将萧哲吞并如腹。
    进了冗长的地道,前方一片空旷而宽敞的房间,就这般映入眼帘。
    地道内四壁琥珀灯笼芯上燃着几簇火红的蜡烛。火红的烛火映射着黑暗的地道内,硕大的汉白石床上那正闭着眸子不知死活的女人身上,平静而安详的倩影精致的脸蛋上是如稚童般甜美的睡颜。伴随浅浅呼吸而起伏的胸,微微耸立,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将女人婀娜多姿的窈窕尽显无疑。
    纤细的脚环上套着一个精致的链子,而那链子的另一头,却连着一个方形的小小铜牌,铜牌上清晰的笛字却是那般的扎眼。
    萧哲慢慢踱步至床边,优雅坐下,目光上下仔细的审视着女人的脸。
    萧哲当真奇怪自己的心,何时微变的,他怎不记得了,也未察觉,因何现在看这张脸竟总也看不够,因何数月前大婚那日,即便她当时多么美貌,就是不想多看一眼。
    萧哲感叹,岁月忽已晚,莫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不成。
    轻轻抚摸着女人娇嫩的肌肤,触手嫩滑娇柔,方察觉,其实她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可不知何时他竟一直当她是谋多智深的中年人。许是,她总是冷静淡定的气场将自己误引了吧。
    可脑海中还是跳出她与军师两情相悦的场景,心中突的烦躁不已,喉头似吞了枣胡,囫囵难咽。收回手一声低吟:“无良,今夜,将她送到阿笛府中。”
    周围静悄悄,仿佛萧哲在自言自语。只是无人察觉玄关处一个黑影头颅轻点整个身躯似嵌在那墙里,成为与墙体一样的墨色……
    起身来,复又转身看了几眼床上伊人,无人看清男人那眸中是多么复杂,无人体会到,他那无比酸涩的心有多么的纠结。
    萧哲走的匆忙,不明自己心意的他不想在停留分秒,因为他怕在多看一眼,自己的心就愈发搅乱,不忍心将她送去。
    几乎是飞一般逃出了地道,直到被阳光的温暖包裹周身,驱散了地道里的阴凉,这才回了心神,淡淡一笑,似在嘲讽自己,究竟是何苦来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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