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哎地叹了口气,没说话,安静地立在一旁。
    慧远大师看了看矮几上那张纸条,心中也长叹了一口气,心内苦笑。
    他还是头一回,撒谎啊!
    禅房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慧远大师说道:“你去把送这纸条的人找过来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顾筱婉从慧远大师的禅房出来之后,就一直都是黑着一张脸,像是非常的愤怒。
    阿左和阿末见姑娘这个样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一路上,马车里头的气压都很低,顾筱婉身上那浓烈的气氛将整个车厢的人都弄的很是凝重。
    阿左很疑惑,那个慧远大师,究竟跟姑娘说了什么,让姑娘气成这个样子,而且,他们去清园,姑娘只说要去拜拜菩萨,并没有说有其他的事情啊,慧远大师特地找姑娘去,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
    阿左想了一路,一路上都没有想通。
    直到马车快要到清园,阿左见姑娘的脸色还是一样的难看,这才问道:“姑娘,慧远大师跟您说了什么了?”
    顾筱婉看了阿左一眼,没说话,脸色依然很黑,她不只是脸黑,她的心,乱的快成了一团乱麻。
    关键是,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复那个老和尚的话!
    说她真正的生辰是九月初九?
    那不就是自己说自己是妖怪了!
    曳之哥哥知道他们二人的八字不合的事情了,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慧远大师跟自己解释这一番,是不是曳之哥哥的意思?
    她觉得好乱,好乱啊!
    乱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直以为这慧远禅师是得道高僧,应该不会过多的去管顾这些东西,哪里知道,这个慧远禅师就是个管天管地的,当时要不是他曾经帮过她一回,她真的要在禅房里头就破口大骂了。
    什么姻缘,什么八字,就是封建迷信。
    她如今的一切,叫什么fèng huáng涅盘,那是她双手一点点的挣过来的,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的成果,怎么就跟命定扯上关系了。
    但是顾筱婉不会真的这么跟慧远大师说。
    这老和尚要是被激怒了,到时候要是跟世人说自己惊世骇俗,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她一路上的心情都不好,听到阿左的话,看了看她担忧的神色,也知道她肯定是担心了一路的,便咧嘴笑了笑:“我没事的!”
    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没有说任何的缘由。
    阿左心中紧张,回了屋子之后,还是跟阿末说了说,让阿末去禀告了主子。
    慧远禅师当时肯定是跟姑娘说了什么话,不然的话,姑娘不会这么生气。
    顾筱婉回了房间之后,洗了手就开始练字。
    她如今心不平气不和的时候就喜欢练字,挥毫之间,努力狠狠地压制那些难受的情绪。
    她练了一张又一张,气是和了,可是这心,依然难平。
    顾筱婉有些烦躁,将手中的狼嚎随意地往桌子上一丢,笔尖上头还有不少的墨汁,被她这么一甩,那些墨汁就飞溅到书桌上,飞溅的到处都是。
    她刚才才写好的一幅字,上头也满是污渍,越看,顾筱婉的心情越不好了。
    秦曳之刚好走了进来,就见她丢笔,脸色不悦,阿左忙识趣地下去了。
    顾筱婉撑着额头坐在桌子前,低着头,没有看到秦曳之走进来。
    秦曳之来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顾筱婉以为是阿左,头也没抬地说道:“阿左,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哪里知道,身旁的人并没有走,而是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顾筱婉这才闻见,熟悉的味道,是秦曳之一直用的沉水香。
    她抬头,就看到秦曳之弯着腰站在自己的旁边,心疼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一看到秦曳之,就想到那个慧远大师说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相克,顾筱婉不敢说出来,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秦曳之,似乎是想要看破他心中的想法。
    “你来了?”顾筱婉不若平时那般的欣喜,面容有些淡。
    秦曳之没动她,而是后退了两步,说道:“嗯。”
    她心中像是有了满腹的心事,却依然没有开口,秦曳之也不敢开口,她想要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而顾筱婉看到秦曳之的举动,当下的心情越发的糟糕。
    他以前都会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可是今日却站开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慧远大师的话,他就那么相信吗?
    他不开口说,顾筱婉也没心情问。
    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究竟该怎么办!
    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竟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秦曳之定定地看着顾筱婉,眼睛里头充满了担忧和询问,他很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她和他的生辰八字已经送个慧远大师了,今日她去相国寺拜菩萨,慧远大师找了她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可是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难道是在怪自己,送生辰八字去的时候,没有事先跟她打招呼吗?
    她难道不喜欢吗?
    想到慧远禅师跟自己说的话,他说,安平公主看到自己和他的生辰八字的时候,满是怒火。
    怒火从何而来?
    不是一直都说好了的吗?
    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吗?
    秦曳之突然扭头朝那副画看去,那幅画,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如今只要看一眼,就像是长成了的的刺牵扯着他的皮肉,疼啊,伤筋动骨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