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帐篷里的柳深层对外面的一切清清楚楚,汐颜和将士们的话语,他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受伤,但是眼没瞎,心也没有堵实。他的心并没有像战士们异样沸腾,反而这一席话,一次又一次得像冷水泼在他浑身上下,以至于从里到外都开始冷意森森。
    去年三月初九的那一整日,皇上给他的承诺,他可致死都不会忘记,正是那承诺,让他在被谭予国交战时,每一次艰难时,都没有放弃,虽然经过了无数个日夜,历经了风雨的冲刷、风沙的洗礼,但是却从未将那份热情,那种热度冲灭一分。
    他一直抱有一丝希望,他一直坚信他的宏图大志能够实现!
    汐颜从高高的给人光明,这荒漠中的绿洲似的灯塔上面下来后,来到了他的营帐里。
    “娘娘……”柳深层看到她后,眼中刚刚的怒意恨意一扫而空,撑着手想要站起身给她请安。
    汐颜忙摆手,“免礼了,柳大将军,你歇着不用动,本宫就是来看看你。”
    柳深层道是之后,继续躺倒,他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汐颜,这样细看起来,他发现汐颜真的美得耀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吸引人,让人的心魂跟着荡漾。
    上次见她好像还是去年在乾兴宫家宴的时候。
    那天,她一心都在两个孩子身上,伟大的母性光辉散发无遗,皇上对她的呵护,在那一天也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可是,刚刚那一席话,真的是眼前这个瘦弱的白衣女人说的吗?
    汐颜抬眼看向他,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柳深层,她最恨的柳家人的其中之一,柳国公、柳渊、柳黛色,每一个都害她不浅,现在该是她与柳家人算账的时候了吗?
    “呵呵,”她轻笑出声,“柳大将军,本宫要先代替普国上下百姓,代替皇上,谢谢你付出的所有的努力,你成功的收复了十个国家,毫无疑问是本朝最大的英雄,你将会被载入大普国的史册!”她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是啊!皇上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他选你过来,你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也没有让本宫失望,本宫想你也一定是柳家人的骄傲!”
    “谢娘娘谬赞,娘娘,那达奚国并不是臣收复的,而是娘娘您!”
    汐颜笑了,“区区一个国家不值得提出来!柳大将军这段时间,你只要好好养伤即可,收复西缅国的事情交给本宫。”
    “娘娘……”柳深层看着这个女人,这个让皇上神魂颠倒,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甘愿为她死而后已的女人。他知道她不凡,知道她善良,自然也知道她的智慧无双。
    “娘娘,四大国在臣心中的排位是普国、西缅国、达奚国、谭予国,而臣之所以将达奚国放入谭予国之后收复,就是因为达奚国比谭予国更强大、更难收,但是光是谭予国就已经让臣用了半年多才拿下,更何况达奚国?所以,娘娘不必谦虚,您一个女人家一个人收复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且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已经震惊了天下,您不仅是所有人心中的巾帼英雄,更让臣由衷佩服和敬仰。但是,臣想说的是,您当时收复达奚国是臣的无能,臣没能早日收复谭予国去支援您,让您受了重伤,昏迷数月。所以,接下来收复西缅国一事,不劳娘娘亲自动手,您只需要在身后坐享成功的喜悦便可,打仗费心费脑,又危险之事交给臣即可,冲锋陷阵已是臣生活的一部分!”
    汐颜笑了,这个柳深层是在和她玩心眼呢?看来褚冽当时定然是许了他什么,不用猜,她也已经知道,能让他一天之内一个大逆转的态度,除了褚冽的智慧和口才,还得有更加诱人的,足以说服人的胜利果实吧?
    柳深层看着不远处面容始终含笑的女子,“娘娘,您如此美丽,不要让鲜血污染了您的双手,不要让不长眼睛的刀剑惊了您的心神!打仗之事,交给臣足矣!”
    这时候,一直站在汐颜身后,被她交代了许多句不许插嘴的褚涩,也不得不插嘴了!
    “柳深层,你说够了没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什么娘娘如此美丽,敢觊觎娘娘美色的大臣理当斩立决,你刚刚一席话足以让你死,还他娘的那么多废话!怎么,你那么喜欢打仗啊?打赢了仗才能显示你的厉害,是不是?”
    “王爷此话差异,臣是奉皇上之命,收复谭予国、达奚国和西缅国,岂敢劳娘娘之手帮臣做分内之事?”
    “那你他娘的,应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皇上说的话,虽然是一言九鼎,不能收回,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正有一个人可以改变他这个天子说的话,就是娘娘,让你在这里躺着养病,是想留你一具全尸,娘娘亲自来看你是给你脸了,不跪地磕头谢恩,还跟娘娘对着干,你真的活不耐烦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柳深层看着汐颜身后站的人,左边褚涩右边曲唯,他当然知道汐颜这次带来的人绝非只有他们。这一仗也并非之前的每一仗那样简单。
    “呵呵……”他笑了,也根本不在乎褚涩这一通大骂,对于褚涩的“本事”,他早就心领神会,清楚得很。
    若是褚炎在这里,兴许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个不管场合随时拿剑刺人的王爷,但是褚涩的坏多数是在嘴上,若是真杀人,他还真的不敢。
    “王爷说的话,臣谨记于心。臣知道皇上现在就在敌营,若是能把皇上救回来,不管是谁出这份儿力量,臣都会感激不尽。臣还有无数话想要对皇上说。”
    “你知道就好。”褚涩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当时那西缅国的兵怎么不弄死他?他对柳家的讨厌,甚至都不少于汐颜。
    柳深层不再看褚涩,眼睛移向汐颜身上,他发现她只是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涌在喉间的无数句已经准备好的话,根本就吐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似乎是怕破坏了她的那种美好?
    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