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就这些话吗?
    柳深层总觉得少点什么,但是看向褚冽的眸子,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已经把该说的说尽了似的。
    他以为还该说点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再期待什么,只得起身低头,道:“臣谢皇上恩典,但是普国还未恢复完整,臣觉得庆功宴为时过早,所以不敢承受。”
    褚冽倒也显得干脆,“行,朕都依你。去吧!”
    “是。那臣告退!”柳深层低着眸子,一步步往后退了三步,转身就走。
    褚冽看着他略显沉重的步伐,正往殿外走去,嘴角的露出满意又邪魅的笑。但是,只是一个瞬间他立马起身,喊了一句:“等一下!”
    说着快步来到柳深层身边。
    柳深层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你想要的,朕都会满足你!”
    “……是。”他微微皱眉,心却像是沉如吞了一块铅,“多谢皇上!”他再次拱手,随后继续往后退去。
    “柳大将军!”褚冽又喊了一声,“今晚一定过来吃饭,是家宴!朕已经安排好了!”
    “皇上,臣……”
    褚冽摆手,不让他说下去,而是说,“朕猜想你的叔叔现在应该在柳妃那里等着你,你也该去和他汇报一下,咱们聊了什么?朕想他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吧?”
    该怎么说?
    柳深层自己也不知道,难道说,自己在皇上这里已经是一个白纸一般的人,或者说已经毫无保留地把接下来的打仗部署,全然托盘而出了吗?
    哦,还有和叔叔的什么计划,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那些计划,为什么自己现在想起来觉得很羞耻!
    “呵呵……去裳华宫吧,和你妹妹好好地聊一聊,晚上一起过来吃饭,就咱们一家人!”
    他说的好听,一家人,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柳深层即使已经心力交瘁,但是也只能点头道,“是!”不敢再次推辞。
    褚冽笑笑,“去吧!今晚朕还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重要的事宣布?柳深层猛然抬起头,他的心又被攫住了,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心到底有多深?
    为什么自己好像是一次次地栽在他挖的坑里?又浑然不知?
    “是重要的事,晚上你就知道的,朕以为这一个上午说的已经够多,你得好好地消化一下!”
    柳深层听到这话越发觉得自己的脚步挪不动了。
    褚冽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自己同样高大的壮实挺拔的男人,“今晚就在乾兴宫宴客厅,宴请你们。回去休息吧……”
    “是。”他又说了一个是,他的确得好好消化一下,但是心却是又空又痒,那种先是失去了一切的心,夹杂着好奇心,是要把他绞碎的感觉!
    这次他真的走了。
    空落落的书房,现在只剩下褚冽一个人,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他从没有想过最终自己会以这种谈判,又或者说是这种,欲擒故纵的方式吗?来跟柳深层说明一切,来彻底地收服他,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也让他的自负瓦解得干干净净,让他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是一所所有。
    他揉揉太阳穴,心里此刻异常想念那个女人!那个傻女人。
    她还好吗?
    “傻女人啊,你知道吗?今天,我应该是彻底地收服了柳深层,很快他就会去收其他三个国家,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了。”
    可是你在哪里?
    我好想念你,好想念你!
    鲁安发轻声进屋,轻声开口,“皇上,歇息一会儿吧,奴才看柳大将军,好像是大病了啊!”
    的确,从乾兴宫出来后的柳深层,像是被定在了十字架上,一动不能动,他所有的自负,所有的成就,所有的骄傲,此刻好像都一无所有了!
    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视野之内,掌控之内,叔叔却还以为他有多聪明,以为他可以轻易打败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根本连抗衡一番的实力和能力都没有。
    原来他早已经瓦解了自己的势力,肢解了自己的所有!
    柳深层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手中的重兵,自己的兵符是不是还真的是有用的。那些自己所认为的心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心腹?
    不知道。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如同此刻灰蒙蒙的天,他的心也像是被蒙了一层灰,现在想想曾经那些自作孽的言行和举动,也许在褚冽的眼里,真的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吧?
    他无路可走,要么死,要么选择继续做一个战将。
    不。
    他说,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惨白,浑身的血液好像自从听到了褚冽的话后,被吓得涌在一起,凝固在一起,早就不能自由舒畅地徜徉在血管里了。
    一个侍卫走上前,“将军,您还好吗?国公让奴才在这里等您一起去裳华宫。”
    柳深层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吧!”
    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柳国公。
    ……
    裳华宫里。
    柳国公在大殿内,坐的端正,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肃气,让人不能靠近。
    一双刚刚跟他发生了意见冲突的儿女,此刻也不敢再说话!
    柳深层进来的时候,柳国公用极其冷肃低沉的声音,开门见山问道:“皇上叫你过去,都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柳深层脑袋里的用来思考的脑细胞,像是被人抽走了,它已经不能正常地思考,卡住了,空白一片,他往前走着,眼睛不由看了一眼柳国公,然后又转过去眼睛,呆呆说,“哦,没有说什么。”
    柳国公的手不由得紧攥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柳国公小时候打他的场景,那时候是柳渊的脑袋刚被磕住,他其实并没有碰柳渊,但是其他的小伙伴纷纷指责是他推倒的柳渊。
    柳国公在一众友人离去后,拿出了他从未用过的崭新马鞭,狠狠地抽向他……
    那种痛彻心扉,骨筋尽断的画面,忽然钻上了他的心头。这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的骄傲和自负,忘记了他是大英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英雄。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怯怯懦懦,除了一心努力拼搏,别无他法的孩子时刻。
    他看着柳国公,眼睛里满是惧怕,他也忘记了昨天他想要杀了柳国公的狠心。他呆呆地坐到底下的椅子上。
    当然,柳国公看他更不对劲,眼睛里都是不解,“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皇上叫你过去,什么都不说,就干坐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