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琦听到晓儿的话,深感意外,道:“真的?翠喜的男人被炮弹炸死了?就在昨天晚上?这真是稀罕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晓儿笑道:“我听教会医院里的医生说的。他和我说起了收治昨晚伤员的事情,无意中提到了翠喜。他说,翠喜因为受了刺激,昏过去了!我听说以后,觉得很意外。等医生走了以后,我打发老妈子去了教会医院里。她亲眼看见翠喜正住院呢。后来,老妈子又去了翠喜家里,亲眼看到她家里正张罗着白事呢!”
懋琦听到这里,道:“总算报仇了!当时,我们在上海大剧院门口被人殴打。你吃了翠喜和她男人的亏!如今,她男人死了,她当了寡妇!你心里肯定觉得痛快极了!”
晓儿笑道:“可不是痛快!当初,在曹公馆的时候,那丫头就整天和我针锋相对的!哼!那会儿,她还一门心思的盼着嫁给曹春曦做姨太太呢!谁能想到,她离开曹家以后,竟然当了太太。可好景不长,她如今成了寡妇!哼!这岂不是报应!”说完,便开始哼唱着流行的电影歌曲。
懋琦道:“翠喜肯定把岗村小野恨死了!我们懒得管她的闲事。”说完,便准备吃晚饭了。
晓儿跟着走进了餐室里,坐在懋琦的正对面,双手托腮,看着懋琦吃饭。她说道:“曹家的人好像都不在上海滩了!上次,老妈子从曹公馆门口路过,发现里面很安静。她打听了一番,得知曹家的主子们都去香港了!公馆里只剩下两个老妈子和两个小厮了!”
晓儿说这句话其实是无心的。可懋琦听了以后,不由得动了歪心思。他算计着,曹家的人既然都不在上海滩了,那么,曹家公馆还有商号洋楼闲着岂不是可惜了?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那两所洋楼弄到手。可是,现在外面的时局很不稳定。他要是霸占了曹家的财产,肯定会引起社会舆论的。
晓儿眼瞅着懋琦发呆,问道:“怎么了?我刚才提起了曹家,你的眼睛就跟着变直了!你是不是又动什么心思了?”
懋琦急忙回过神笑道:“哪里!你总喜环瞎猜。”说完,便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米饭。
晓儿冷笑道:“以前,我也听说过……你惦记着曹家的一个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故意不再往下说了,等着懋琦的反应。
懋琦抬起头,问道:“谁呀?我惦记谁了?你说话总喜环藏半截儿!真没意思。”
晓儿的心里愈发的觉得吃醋了,道:“还能有谁?姚长安呗!除了她,还能有谁!你总不至于还惦记着苏细烟吧!”说完,便故意低下头,摩挲着涂抹着蔻丹的指甲。
懋琦放下了饭碗,很严肃的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听谁说的这些闲话!我要是抓住那人,肯定要割掉她的长舌头!真讨厌!”
晓儿也跟着来气了,道:“当初,你在大饭店里逼着姚长安弹钢琴。这件事情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还用得着别人告诉我吗?之前,我一直懒得提起。”
懋琦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又提起了呢?好端端的,你偏偏要提起。只能怪你!反正,我是不想找茬!”
晓儿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的心里早就没了姚长安的影子了!如今,她已经去香港了。这里的人更是惦记不到她了!”说完,便酸溜溜的起身,一溜烟的走出了餐室。
懋琦的心里憋着气,把饭碗推到了一遍。那晚,他没有搭理晓儿。晓儿本来是无意中说了那么一嘴。没想到,懋琦竟然真的生气了。她也跟着动气了,也不搭理懋琦。
过了两天,晓儿打听到,灵芝已经入土了。她本来打算去翠喜家里看一看,顺便嘲讽翠喜几句。可懋琦交代她,不让她出门,免得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晓儿没办法出门。可是,她却给了老妈子一些赏钱,让老妈子代表自己去翠喜家里慰问。老妈子去了翠喜家里,把晓儿的意思说了出来,引得翠喜当即大怒,把老妈子推搡出了门。
老妈子回到公馆里,把她在翠喜家里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晓儿安慰了老妈子一番,又给了她赏钱。只要给钱,老妈子哪里还会把委屈记在心里呢?
翠喜的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她在家里把晓儿骂了个天翻地覆,盼着懋琦能一命呜呼!到时候,她也去晓儿跟前凭吊!
自从灵芝入土以后,思彤来过两次,留下了十根金条,还有几张银票。翠喜本来打算把金条扔出去,可许妈劝道:“太太,这是你应该拿的!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您要是不拿,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混账!如今,先生已经入土为安了。你既然想找刘思彤的麻烦,也没有借口了!您何必跟金条生气呢!”
翠喜听了许妈的话,想了想,觉得许妈的话很有道理。她要是不拿思彤的赔偿,岂不是更对不起灵芝了!这几天,她闷在家里,每天都对着灵芝的遗像自言自语。许妈看在眼里,只能在心里悲悯。翠喜妈来过了好几次。自从她得知金龟婿的意外身亡以后,便跟着病了一场。
灵芝下葬的那天,她悲痛欲绝,发作了高血压的毛病,在教会医院里躺了好几天。如今,她已经康复出院了。
翠喜眼瞅着母亲没有事情了,也跟着宽心了。其实,自从她和灵芝结婚以后,便很少去母亲家里了。当然,灵芝是个孝顺的女婿,隔三差五派人给岳母家里送东西。翠喜妈即便见不到女儿女婿,只要吃穿用度不愁,她就心满意足了!如今,她眼瞅着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了,心里觉得很窝囊!
本来,她在结拜姐妹们跟前总是夸赞女婿的能干。这会儿,她没有了炫耀的资本,心里觉得失落了好些。这天,她在家里呆的烦闷,便坐着洋车去了女儿的家里。许妈开了门,急忙朝着客厅里喊道:“太太,老太太来了!”
翠喜听到母亲来了,懒洋洋的从沙发上坐起身,撒拉上了绒毛拖鞋,道:“妈来了!快坐吧!许妈,你给馆子打个电话,叫一桌子好菜来吧。”
翠喜妈道:“你瞧你,人都瘦了一圈了!哎!真可怜!好端端的日子,都被鬼子给搅合了!我那苦命的女婿,你死的太惨了!”说完,便走到了壁炉跟前,对着上面摆着的黑框照片泪如雨下。
翠喜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瞅着母亲的哭哭啼啼,不耐烦的道:“妈!你快别这样了!我好不容易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你又来招惹我!”说完,便起身走到了壁炉跟前。
翠喜妈收住了眼泪,转身拉住女儿的手,道:“哎!我一看见女婿的照片,就忍不住想哭!”
翠喜搀扶着母亲的胳膊,缓缓的来到了楼上。俩人来到了阁楼里,坐在了白色塑料椅上。翠喜觉得心里烦闷,便一把推开了半扇棕漆木窗。翠喜妈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呀!”说完,便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翠喜的手。
翠喜叹息道:“还能怎么过呢?一个人过呗!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女人这辈子不就这么回事吗!”
翠喜妈道:“依照我的意思,你不妨再找一个吧。我可是为了你好。”
翠喜道:“妈先不要说这些了!我的心里正烦着呢。你说的轻巧,天底下,哪还有像灵芝一模一样的人呢!长相倒也算了,关键是脾气性情哪能有相似的呢!”
翠喜妈叹息道:“你不要钻进牛角尖里了!再找一个像灵芝一样好脾气的男人,真的是大海里捞针了!况且,你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所以,依照我的意思,你也别挑剔了,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如今,外面时局不稳,战乱纷飞的,上海滩也不是久留之地。依照我的意思,我们不妨也搬到香港去吧。在香港,没有人知道我们母子的底细。你如今这么的有钱,到了香港,放开眼睛,找一个合适的男人。这才是正理!你要是在上海滩守着,岂不是把你的青春都耽误了!现在谁还在乎贞节牌坊呀!”
翠喜的脑子里“嗡嗡嗡的”想着,道:“妈,你先让我安静几天吧。等过一阵子,我肯定就拿定主意了。这会儿,你就不要多说了。”说完,便站起身,走到了木窗跟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翠喜妈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是催你。”顿了顿,道:“如今,你一个人守着这所大房子,肯定觉得孤单。我想,我干脆把我的那套房子租出去吧,或者干脆卖掉吧,我搬来和你一起住。”
翠喜听到这话,也正和自己的心意。本来,她觉得一个人守着这座大房子着实寂寞。如今,她母亲既然开口了,她当即也就答应了。第二天,翠喜妈就收拾着搬来了。翠喜找来了掮客,把母亲的那所房子卖了出去。
在香港,春霖和长安的玻璃工艺生意正做的如火如荼。俩人赚了一大笔钱。曹太太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和张成讨论着春霖和长安的能干。这话传到了春曦和细烟的耳朵里,夫妻俩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背地里把春霖和长安骂了个天翻地覆。
沐阳负责跑业务,拉拢客户。当然,春霖和长安也没有亏待了沐阳。可沐阳毕竟是个心气很盛的年轻人。他总想着自己能单干。这天,他和客户们吃完饭以后,准备去戏园里听戏。他坐着洋车来到了香港大戏院,正好看到春曦也坐在里面。他走了过去,笑问道:“春曦哥也来听戏了!”说完,便朝着舞台上看了一眼。
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青衣装扮的苏细烟,立即笑道:“哟……台上不是细烟姐吗!怎么?细烟姐来玩了?”
春曦道:“她在家里闲着无聊,所以来这里客串几场。这里的老板和我们的师父本来是师兄弟!”
沐阳坐在了春曦的身边,笑道:“烟儿姐真厉害。她一上台,简直是独领风骚!”
春曦道:“她就有这么个雅兴!”顿了顿,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在春霖那里怎么样了呢?我听说,你给他和长安打杂?”
沐阳的心里涌出了酸涩,道:“可不是!我整天在外面见客户呢!毕竟没有什么出息。”
春曦笑道:“谁让我哥嫂的本事大呢!当初,在巴黎,俩人竟然能把玻璃工艺技术全都搞到手!我一直在想,俩人到底怎么把技术搞到手的!这里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们都研究了好几个月了,狗屁都没有研究出来!我也不指望他们了!就当把钱打了水漂吧!”
沐阳听完春曦的话,惭愧的低下了头,踌躇了一会儿,道:“我还一直没告诉春曦哥呢!其实,我从巴黎回来的时候,已经把一半的技术搞到手了!本来,我想着,能让这里的专家研究出另一半技术。可谁能想到,他们根本不济事!如今,你哥嫂已经把玻璃工艺生意做得如此红火了,我们即便有了完整的技术,也无济于事了,只能步你哥嫂的后尘了!”
春曦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当时,我记得,我还亲口问过你!你说,你压根就没有搞到技术!当时,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肯定会让化学系的教授们想办法的。这要比从头研究要有效的多!哎……”说完,便瞪了沐阳一眼。
沐阳耷拉着脑袋,道:“我也很后悔。可世上压根就没有卖后悔药的!”
春曦听到这里,故意深深的看了沐阳一眼,道:“还来得及!”
沐阳问道:“春曦哥还有办法吗?”
春曦道:“你和春霖走的那么近,你难道不清楚他的工厂在什么地方?”
沐阳道:“我还想说呢。春霖哥和长安姐对我守口如瓶!我压根就没办法打听出厂子的位置!”
春曦道:“他肯定要防范着你的!”顿了顿,冷笑道:“所以,我也不打算打听厂子在什么地方了!我有别的办法!”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什么了。
沐阳猜到,春曦肯定要想方设法的迫害春霖的生意了。他没有吭声,故意装着看戏,可心里却翻江倒海了起来。他琢磨着,春曦和细烟毕竟是跳梁小丑,俩人肯定成不了大气候的。所以,他还得靠着春霖和长安!
过了一会儿,他推说有事情,便和春曦告辞了。他去了曹家,见到了春霖和长安。春霖和长安看到了沐阳,以为他要汇报生意上的事情呢。可沐阳却把俩人引到了僻静处,把春曦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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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笑道:“我听教会医院里的医生说的。他和我说起了收治昨晚伤员的事情,无意中提到了翠喜。他说,翠喜因为受了刺激,昏过去了!我听说以后,觉得很意外。等医生走了以后,我打发老妈子去了教会医院里。她亲眼看见翠喜正住院呢。后来,老妈子又去了翠喜家里,亲眼看到她家里正张罗着白事呢!”
懋琦听到这里,道:“总算报仇了!当时,我们在上海大剧院门口被人殴打。你吃了翠喜和她男人的亏!如今,她男人死了,她当了寡妇!你心里肯定觉得痛快极了!”
晓儿笑道:“可不是痛快!当初,在曹公馆的时候,那丫头就整天和我针锋相对的!哼!那会儿,她还一门心思的盼着嫁给曹春曦做姨太太呢!谁能想到,她离开曹家以后,竟然当了太太。可好景不长,她如今成了寡妇!哼!这岂不是报应!”说完,便开始哼唱着流行的电影歌曲。
懋琦道:“翠喜肯定把岗村小野恨死了!我们懒得管她的闲事。”说完,便准备吃晚饭了。
晓儿跟着走进了餐室里,坐在懋琦的正对面,双手托腮,看着懋琦吃饭。她说道:“曹家的人好像都不在上海滩了!上次,老妈子从曹公馆门口路过,发现里面很安静。她打听了一番,得知曹家的主子们都去香港了!公馆里只剩下两个老妈子和两个小厮了!”
晓儿说这句话其实是无心的。可懋琦听了以后,不由得动了歪心思。他算计着,曹家的人既然都不在上海滩了,那么,曹家公馆还有商号洋楼闲着岂不是可惜了?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那两所洋楼弄到手。可是,现在外面的时局很不稳定。他要是霸占了曹家的财产,肯定会引起社会舆论的。
晓儿眼瞅着懋琦发呆,问道:“怎么了?我刚才提起了曹家,你的眼睛就跟着变直了!你是不是又动什么心思了?”
懋琦急忙回过神笑道:“哪里!你总喜环瞎猜。”说完,便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米饭。
晓儿冷笑道:“以前,我也听说过……你惦记着曹家的一个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故意不再往下说了,等着懋琦的反应。
懋琦抬起头,问道:“谁呀?我惦记谁了?你说话总喜环藏半截儿!真没意思。”
晓儿的心里愈发的觉得吃醋了,道:“还能有谁?姚长安呗!除了她,还能有谁!你总不至于还惦记着苏细烟吧!”说完,便故意低下头,摩挲着涂抹着蔻丹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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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也跟着来气了,道:“当初,你在大饭店里逼着姚长安弹钢琴。这件事情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还用得着别人告诉我吗?之前,我一直懒得提起。”
懋琦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又提起了呢?好端端的,你偏偏要提起。只能怪你!反正,我是不想找茬!”
晓儿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的心里早就没了姚长安的影子了!如今,她已经去香港了。这里的人更是惦记不到她了!”说完,便酸溜溜的起身,一溜烟的走出了餐室。
懋琦的心里憋着气,把饭碗推到了一遍。那晚,他没有搭理晓儿。晓儿本来是无意中说了那么一嘴。没想到,懋琦竟然真的生气了。她也跟着动气了,也不搭理懋琦。
过了两天,晓儿打听到,灵芝已经入土了。她本来打算去翠喜家里看一看,顺便嘲讽翠喜几句。可懋琦交代她,不让她出门,免得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晓儿没办法出门。可是,她却给了老妈子一些赏钱,让老妈子代表自己去翠喜家里慰问。老妈子去了翠喜家里,把晓儿的意思说了出来,引得翠喜当即大怒,把老妈子推搡出了门。
老妈子回到公馆里,把她在翠喜家里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晓儿安慰了老妈子一番,又给了她赏钱。只要给钱,老妈子哪里还会把委屈记在心里呢?
翠喜的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她在家里把晓儿骂了个天翻地覆,盼着懋琦能一命呜呼!到时候,她也去晓儿跟前凭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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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下葬的那天,她悲痛欲绝,发作了高血压的毛病,在教会医院里躺了好几天。如今,她已经康复出院了。
翠喜眼瞅着母亲没有事情了,也跟着宽心了。其实,自从她和灵芝结婚以后,便很少去母亲家里了。当然,灵芝是个孝顺的女婿,隔三差五派人给岳母家里送东西。翠喜妈即便见不到女儿女婿,只要吃穿用度不愁,她就心满意足了!如今,她眼瞅着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了,心里觉得很窝囊!
本来,她在结拜姐妹们跟前总是夸赞女婿的能干。这会儿,她没有了炫耀的资本,心里觉得失落了好些。这天,她在家里呆的烦闷,便坐着洋车去了女儿的家里。许妈开了门,急忙朝着客厅里喊道:“太太,老太太来了!”
翠喜听到母亲来了,懒洋洋的从沙发上坐起身,撒拉上了绒毛拖鞋,道:“妈来了!快坐吧!许妈,你给馆子打个电话,叫一桌子好菜来吧。”
翠喜妈道:“你瞧你,人都瘦了一圈了!哎!真可怜!好端端的日子,都被鬼子给搅合了!我那苦命的女婿,你死的太惨了!”说完,便走到了壁炉跟前,对着上面摆着的黑框照片泪如雨下。
翠喜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瞅着母亲的哭哭啼啼,不耐烦的道:“妈!你快别这样了!我好不容易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你又来招惹我!”说完,便起身走到了壁炉跟前。
翠喜妈收住了眼泪,转身拉住女儿的手,道:“哎!我一看见女婿的照片,就忍不住想哭!”
翠喜搀扶着母亲的胳膊,缓缓的来到了楼上。俩人来到了阁楼里,坐在了白色塑料椅上。翠喜觉得心里烦闷,便一把推开了半扇棕漆木窗。翠喜妈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呀!”说完,便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翠喜的手。
翠喜叹息道:“还能怎么过呢?一个人过呗!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女人这辈子不就这么回事吗!”
翠喜妈道:“依照我的意思,你不妨再找一个吧。我可是为了你好。”
翠喜道:“妈先不要说这些了!我的心里正烦着呢。你说的轻巧,天底下,哪还有像灵芝一模一样的人呢!长相倒也算了,关键是脾气性情哪能有相似的呢!”
翠喜妈叹息道:“你不要钻进牛角尖里了!再找一个像灵芝一样好脾气的男人,真的是大海里捞针了!况且,你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所以,依照我的意思,你也别挑剔了,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如今,外面时局不稳,战乱纷飞的,上海滩也不是久留之地。依照我的意思,我们不妨也搬到香港去吧。在香港,没有人知道我们母子的底细。你如今这么的有钱,到了香港,放开眼睛,找一个合适的男人。这才是正理!你要是在上海滩守着,岂不是把你的青春都耽误了!现在谁还在乎贞节牌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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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喜妈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是催你。”顿了顿,道:“如今,你一个人守着这所大房子,肯定觉得孤单。我想,我干脆把我的那套房子租出去吧,或者干脆卖掉吧,我搬来和你一起住。”
翠喜听到这话,也正和自己的心意。本来,她觉得一个人守着这座大房子着实寂寞。如今,她母亲既然开口了,她当即也就答应了。第二天,翠喜妈就收拾着搬来了。翠喜找来了掮客,把母亲的那所房子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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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负责跑业务,拉拢客户。当然,春霖和长安也没有亏待了沐阳。可沐阳毕竟是个心气很盛的年轻人。他总想着自己能单干。这天,他和客户们吃完饭以后,准备去戏园里听戏。他坐着洋车来到了香港大戏院,正好看到春曦也坐在里面。他走了过去,笑问道:“春曦哥也来听戏了!”说完,便朝着舞台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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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坐在了春曦的身边,笑道:“烟儿姐真厉害。她一上台,简直是独领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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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的心里涌出了酸涩,道:“可不是!我整天在外面见客户呢!毕竟没有什么出息。”
春曦笑道:“谁让我哥嫂的本事大呢!当初,在巴黎,俩人竟然能把玻璃工艺技术全都搞到手!我一直在想,俩人到底怎么把技术搞到手的!这里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们都研究了好几个月了,狗屁都没有研究出来!我也不指望他们了!就当把钱打了水漂吧!”
沐阳听完春曦的话,惭愧的低下了头,踌躇了一会儿,道:“我还一直没告诉春曦哥呢!其实,我从巴黎回来的时候,已经把一半的技术搞到手了!本来,我想着,能让这里的专家研究出另一半技术。可谁能想到,他们根本不济事!如今,你哥嫂已经把玻璃工艺生意做得如此红火了,我们即便有了完整的技术,也无济于事了,只能步你哥嫂的后尘了!”
春曦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当时,我记得,我还亲口问过你!你说,你压根就没有搞到技术!当时,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肯定会让化学系的教授们想办法的。这要比从头研究要有效的多!哎……”说完,便瞪了沐阳一眼。
沐阳耷拉着脑袋,道:“我也很后悔。可世上压根就没有卖后悔药的!”
春曦听到这里,故意深深的看了沐阳一眼,道:“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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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曦道:“你和春霖走的那么近,你难道不清楚他的工厂在什么地方?”
沐阳道:“我还想说呢。春霖哥和长安姐对我守口如瓶!我压根就没办法打听出厂子的位置!”
春曦道:“他肯定要防范着你的!”顿了顿,冷笑道:“所以,我也不打算打听厂子在什么地方了!我有别的办法!”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什么了。
沐阳猜到,春曦肯定要想方设法的迫害春霖的生意了。他没有吭声,故意装着看戏,可心里却翻江倒海了起来。他琢磨着,春曦和细烟毕竟是跳梁小丑,俩人肯定成不了大气候的。所以,他还得靠着春霖和长安!
过了一会儿,他推说有事情,便和春曦告辞了。他去了曹家,见到了春霖和长安。春霖和长安看到了沐阳,以为他要汇报生意上的事情呢。可沐阳却把俩人引到了僻静处,把春曦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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