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琦冷笑道：“我一直以为，像曹家这样的人家，应该娶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娴熟的女孩子做少奶奶！可没想到，曹家二少爷的两个老婆一个是戏子，另一个是粗人！”说到这里，便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
不等众人开口，凝翠便大声喊道：“对你这种人还讲究什么礼数！我告诉你，你他妈的少在老娘跟前放屁！你别忘了，你的头顶上还有大帅呢！你们大帅现在求着我们曹家做生意，你竟然还敢在这里放肆！”
懋琦恼羞成怒，可他毕竟不敢继续闹下去，随即便气鼓鼓的转身，匆匆的走出了客厅。曹太太看着刚才的笑话，心里着实的得意，对凝翠笑道：“二少奶奶，你少说几句吧。他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凝翠接口道：“我们这会儿就去吧。我倒要看一看，大帅府的这张支票到底值多少钱！”
曹太太憋着嘴里的笑，吩咐春霖春曦起身。长安站在楼梯的半腰，目送众人出了公馆。过了一个钟头，守门的小厮进来了。他交给长安一张电报。长安看到，那张电报是从斯里兰卡发来的。她猜到可能是赵沐阳发来的。因为，沐阳坐船去巴黎，中途要在斯里兰卡靠岸。她急忙拆开了电报，看了一会儿。原来，沐阳在斯里兰卡发现了商机。那里也盛产陶瓷玻璃工艺。
他寄来了几张照片。长安看到那些精致典雅的玻璃工艺，心里着实的喜欢。沐阳在电报里说，等他从巴黎回来的时候，会去斯里兰卡弄一些当地的玻璃陶瓷工艺品的。
长安把电报仔细的收了起来。她的心里生出了很多奇妙的想法，等着春霖回来商量。
傍晚的时候，曹太太带着春霖春曦回来了。许凝翠不见了。春霖走到了长安的跟前，低声笑道：“我们上楼说吧。”说完，便和长安上楼回房了。
长安问道：“怎么样了呢？”
春霖笑道：“你知道吗！春曦看到那三件东西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紧张。他在我和妈的跟前压根抬不起头来！后来，妈逼着他把那三件东西送到大帅府里！当时，懋琦还催着快些走呢！春曦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许凝翠还不懂事，竟然啧啧啧的夸赞着那三件东西呢！”
长安噗哧笑道：“他也够难受的了！谁让他做贼心虚的呢！”
春霖道：“春曦去了大帅府，许凝翠也呆不下去了。她坐车回家了。我和妈在商号里见了几个客人，等着春曦回来了。”
长安笑道：“你走了以后，我收到了沐阳发来的电报。他的船已经到了斯里兰卡。他说，斯里兰卡也盛产陶瓷和玻璃工艺。他说，等他从巴黎回来的时候，要把斯里兰卡的东西带回来呢！刚才，我琢磨了一会儿，竟然还琢磨出了商机呢！”
春霖道：“那简直太好了。你的心里先存着这些想法，等沐阳回来以后，我们具体的看一看。”
长安道：“那就等他回来吧。”
春霖道：“回来的路上，汽车停在了十字路口。我发现了一家新开张的商铺，里面专门卖女人用的丝巾呢。我想，我们明天就去那家店里看一看。我知道你喜欢收藏丝巾！”
长安笑道：“说不定，我收藏的丝巾以后会变成古董呢！”
春霖开玩笑道：“你姚长安要是成了名人，你收藏的东西肯定就值钱了！”说完，便调皮的在长安的鼻头上捏了一下子。
凝翠回到了家里。许先生和太太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呢。俩人看到凝翠进来了，都没有搭理她。凝翠叫老妈子准备饭菜。许太太跟着女儿走进了餐室里，坐在了女儿的身边，苦口婆心的道：“你肯定又去曹家了！唉！自从你闹出事情以后，我和你爸爸就没有一天心静的日子过！”
凝翠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你们也管不了！反正我都成了老姑娘了，要不死赖上春曦，哪里还有第二条路！你们以为，我出那副样子，我的心里就好受了不成？我毕竟是念过大学学堂的人，一下子变成了这种破皮无赖，我的心里能好受吗！”
许太太抹了抹眼睛，道：“我们也都知道你的意思。你要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你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呢！唉！都怪你的命不好，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男孩子！”
凝翠道：“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许太太道：“其实，这也怪你。当初，你在学堂里的时候，身边有那么多的男孩子。可你总是一副大小姐的脾气，把那些男孩子们都吓走了！弄到最后，你的恶名出去了，压根就没有男孩子敢和你接近了！所以，你也是自己耽误了自己！”
凝翠最害怕母亲提起她上大学时候的事情。因为母亲说的都是事实。这会儿，她觉得心如刀绞，道：“如今，我即便后悔，又有什么用处呢！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呢！”
许太太道：“你既然已经赖上了曹春曦，你就和他好好的过日子吧！我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的将来。春曦毕竟不喜欢你，你要是继续疯闹下去，他肯定会狗急跳墙的！将来，我和你爸爸要是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能应付的了呢！”说到这里，便红了眼圈。
凝翠道：“我会对春曦好的。我也是女人，也想着能过安逸的日子。所以，你和爸爸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不会这么疯闹下去了！我也闹够了！”
许太太道：“你能想明白就好。”
凝翠道：“哼！天底下的男人还不都一样！嫁给谁，到最后还不是生孩子养孩子的机器！男人对女人的爱都是假的！我也看透了！”
许太太倒也赞成女儿的话。她自己就是从这条路上过来的！凝翠眼瞅着母亲神色的凄然，觉得心里很烦。她把母亲打发走了，独自吃完了晚饭。等到她回到房里的时候，她竟然把以前念大学时候的相册找了出来。她翻看着以前学生时代的那些老照片，触动了心里的往事。
现在，她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把身边的男学生们都看的太低贱了！否则，她也不会耽误到现在还没有嫁出去！
春曦回到了家里，看到细烟正在发呆。细烟一直担心春曦呢。她看到春曦平安无事的归来了，急忙从沙发上站起身，笑道：“我正等着你呢！”说着，便招呼着老妈子给春曦热饭菜。
等春曦吃完晚饭，细烟叹息道：“白天的时候，师父和师母来过了。俩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呢！”
春曦问道：“师父和师母还好吧。我总想着回去看一看俩人，可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要不，我们明天就去戏班子看一看吧！”
细烟摇了摇头，道：“我想还是算了吧！其实，你知道吗？我在戏班子里……不过就是个外人罢了！戏班子里的人都在背后说我的闲话呢！我忍耐了这些年，总算是熬出来了！师父师母也不过是尽到了责任而已。”
春曦道：“我也清楚你的难处。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吧。”
细烟道：“你那头的事情怎么样了呢？你妈在你跟前唠叨了没有呢？我还一直担心呢！”
春曦道：“妈肯定是故意不说破。她猜到，我会拿出香港的事情来堵住她的嘴的。索性，她什么都不说了！可她的心里毕竟憋着一股子气。下午的时候，她非要逼着我把那三件古董送到大帅府里去！我只好照办了！算是让她的心里出气了！”
细烟道：“这就好。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她以后也不会和你算旧账的！从今以后，你可不要招惹家里了！有你大哥大嫂在，家里哪有你的话语权呢！这样也好，我们也懒得操心家里面的事情。即便将来出了什么事情，你妈也赖不到我们的身上！”
春曦叹息道：“清静的日子也挺好。可我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人。我总想着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正如你上次说的那样，我干脆自己做生意吧。犯不着和家里的事情搀和！将来，我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没人敢放半个屁！”
细烟噗哧一声笑了，道：“你的心里有这个主意就好。我也觉得，你一个男人家，不能总在家里呆着。你要是立志做生意，我肯定会帮衬着你的！曹春霖的身边有姚长安在，你的身边有我在！我肯定不会比姚长安差的！”
春曦拉住了细烟的手，笑道：“你能这么说，我的心里真的觉得很安慰了！对了，你到底用什么办法把许凝翠支使到陆懋琦那头呢！”
细烟神秘的说道：“我还不能告诉你。可我已经胸有成竹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看笑话吧！”
春曦知道细烟的脾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懋琦操劳了一天，生了一肚子的气。晚上的时候，他去了大上海夜总会。晓儿正在台上唱歌。台下照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懋琦坐在雅座里，独自喝着闷酒。等到晓儿歇场的时候，她走到了雅座里，向懋琦笑道：“我一直看着你呢。你怎么拼命的喝酒呢？”
懋琦道：“我为了大帅的事情操劳了一整天，弄到最后，我竟然出力不讨好！反倒被大帅说了一顿！”说完，便端起酒瓶子，拼命的往嘴里灌酒。
晓儿急忙夺过了那只墨绿色的大肚子酒瓶子，砸在了小圆玻璃茶几上，喊道：“你不要这个样子！”
懋琦道：“你真烦人！我想喝点儿酒都不行！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
晓儿劝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你何必糟践自己呢！你的心里有什么苦闷之处，你完全可以说出来，我会替你分担的！你要是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懋琦听到晓儿的肺腑之言，定定的看着晓儿，嘴唇抽动了几下，忍不住泪流满面了。晓儿情不自禁的搂抱住了懋琦，把他的头紧密的搂抱在她的怀里。她的目光停在前面灯火粲然的舞台上，哭道：“你知道吗？今儿，我的心情也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我刚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可是，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看着你，我的心里就得到了安慰！正是因为你，我才能坚持把刚才的那好几首歌唱完！”顿了顿，道：“我想，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懋琦抬起头，泪流满面的看着晓儿。这是他第一次在晓儿的面前流泪。他的心里真的是委屈极了。他真的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苦闷，唯有让心里的苦闷随着泪水流出来。晓儿缓缓的坐了下去。她用双手捧起了懋琦的泪脸，哭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所以才会流泪的！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
懋琦啜泣了很久。晓儿的那只纤手不停的给他抹着眼泪。懋琦哭够了，道：“你先说，你为什么觉得委屈呢？有谁欺负你了不成？”
晓儿苦闷的道：“自从你跟杜老板说起，等过完年以后，我就不能登台了，他的心里就生出了想法。他故意让红玫瑰在我的跟前说风凉话！”
懋琦拉住了晓儿的手，劝道：“依照我的脾气，我立即带你走！你以后不要在这里唱了！”
晓儿道：“可你已经跟他说了。我们要是食言了，他肯定要笑话我们的！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了大帅府，你肯定又要添堵了！”
懋琦道：“那就只好委屈你了！”
晓儿反过来握住了懋琦的手，问道：“你为什么伤心呢？大帅为什么要说你呢？你一项是个勤奋的副官！”
懋琦叹息道：“大帅在大西南战败了。他回到上海滩以后，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他和曹家做生意，却又被法国总领事从中占了很大的便宜。我的意思是，那洋人把一件像样的古董据为己有，把两件不好的古董留给了大帅！大帅的心里很不痛快。偏偏我没有把几件事情处理好，所以他把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晓儿道：“是这样。真是委屈你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戎马一生不如退而织网！可你的心里却偏偏舍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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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寄来了几张照片。长安看到那些精致典雅的玻璃工艺，心里着实的喜欢。沐阳在电报里说，等他从巴黎回来的时候，会去斯里兰卡弄一些当地的玻璃陶瓷工艺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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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曹太太带着春霖春曦回来了。许凝翠不见了。春霖走到了长安的跟前，低声笑道：“我们上楼说吧。”说完，便和长安上楼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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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霖笑道：“你知道吗！春曦看到那三件东西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紧张。他在我和妈的跟前压根抬不起头来！后来，妈逼着他把那三件东西送到大帅府里！当时，懋琦还催着快些走呢！春曦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许凝翠还不懂事，竟然啧啧啧的夸赞着那三件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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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霖道：“春曦去了大帅府，许凝翠也呆不下去了。她坐车回家了。我和妈在商号里见了几个客人，等着春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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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霖道：“那简直太好了。你的心里先存着这些想法，等沐阳回来以后，我们具体的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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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翠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你们也管不了！反正我都成了老姑娘了，要不死赖上春曦，哪里还有第二条路！你们以为，我出那副样子，我的心里就好受了不成？我毕竟是念过大学学堂的人，一下子变成了这种破皮无赖，我的心里能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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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琦抬起头，泪流满面的看着晓儿。这是他第一次在晓儿的面前流泪。他的心里真的是委屈极了。他真的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苦闷，唯有让心里的苦闷随着泪水流出来。晓儿缓缓的坐了下去。她用双手捧起了懋琦的泪脸，哭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所以才会流泪的！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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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苦闷的道：“自从你跟杜老板说起，等过完年以后，我就不能登台了，他的心里就生出了想法。他故意让红玫瑰在我的跟前说风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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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道：“可你已经跟他说了。我们要是食言了，他肯定要笑话我们的！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了大帅府，你肯定又要添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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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儿反过来握住了懋琦的手，问道：“你为什么伤心呢？大帅为什么要说你呢？你一项是个勤奋的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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