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东临观月在高台下坐了会儿,感觉无聊透顶,便起身先行离去。妙环并未阻拦,示意神光继续。
    神光会意,好一番“作法”后,十分歉意地双手合十对妙环道:“本来陛下与娘娘合该享受太平盛世,可宫中妖物作祟,这才导致近日战事连连、忠臣连遭厄运。”
    围观的宫女太监们一听,结合谣言传闻,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猜测这“妖物”便是宫中的那位贤妃娘娘。
    神光抛起一张纸符,那纸符在空中急速燃烧,随即像是奇迹一般,在无风的状态下,纸符往北边方向漂浮了几米,才缓缓坠落。
    “看来,这妖物就藏在北边儿。”神光捋着胡须,满面凝重。
    妙环起身,同样一脸郑重:“还请大师前往捉妖!”
    一行人往北边浩浩荡荡去了,而北边的宫室都空着,除了含章殿。
    小鱼正坐在屋檐下打盹儿,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起,抬头看去,看守宫门的宫女不知哪儿去了,神光和妙环身后跟着一大批人正往这边走过来。
    她吓了一跳,忙奔进去告诉林瑞嘉:“娘娘,大事不妙,那个莲妃和作法的大师过来了!”
    林瑞嘉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便看见神光与妙环踏进寝殿。
    妙环有些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姐姐,真是抱歉,大师说这里藏有祸乱国家的妖物,特地前来作法。姐姐且忍一忍,待大师驱逐妖物之后,咱们东临便会重新太平兴盛的。”
    林瑞嘉若还是不明白今日这场戏,也算是白活了。她冷笑了声,盯着妙环:“我不曾与你争什么,你何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对我下手?”
    妙环抿了抿唇,状似无辜:“姐姐这是何意?妹妹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姐姐何故阻拦?”
    两人僵持之际,神光忽然指着林瑞嘉,“妖物便附着在她身上!虚叶、虚云!”
    随着他声音落地,两个僧弥抬着一只木桶进来,对着林瑞嘉便泼下去。小鱼尖叫了声,奋不顾身挡在林瑞嘉身前。
    林瑞嘉抬眸,只见小鱼全身都被淋了黑狗血,整个寝殿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儿。
    妙环愣了愣,忙望向神光:“大师,这妖孽法术太强,该如何是好?”
    神光知晓她是想赶在皇帝来之前除掉这个贤妃,便示意身后的小僧弥捧过来一柄桃木剑,双指从剑身上擦过,郑重地将其交给妙环,“此剑乃天地造化所出,世间唯有一柄,可除去一切妖魔鬼怪。只要将此剑插入这个妖物的心脏,妖物必死无疑!”
    妙环接过剑,疑虑地抬眸望了眼神光,又将剑递给丫鬟芯儿:“你去斩杀此妖,事成之后本宫必定为你向皇上讨赏!”
    芯儿吓了一跳,她也算是人精,知晓神光和自家娘娘都不想担杀了幕倾城的责任,所以才将剑给自己。她拎着剑,手不觉发起抖,她也不敢杀幕倾城啊!
    “你快去啊!”妙环急了,猛地推了把芯儿。
    芯儿战战兢兢走到床边,林瑞嘉这边的宫女想要拦着她,却被妙环的人死死按住。
    小鱼浑身都是狗血,却依然坚定地挡在林瑞嘉面前。林瑞嘉蹙眉,说不感动是假的:“小鱼……”
    小鱼张开双臂,一双眼死死瞪着芯儿,声音稚嫩却饱含坚强:“娘娘曾救过我干娘的命,所以小鱼这条命,就是娘娘的!”
    妙环对身后的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上前将小鱼拽住,小鱼拼命挣扎,将身上的狗血甩得到处都是,一时间让那俩嬷嬷苦不堪言。
    妙环推了把芯儿,见她呆站着不动,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将那柄桃木剑往林瑞嘉身上刺去。
    林瑞嘉下床躲闪,却被迅速奔过来的神光扯住。说时迟那时快,林瑞嘉猝不及防之时,那柄桃木剑猛地插入了她的腹部。
    血液流了出来,妙环猛地丢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眼里掠过阴谋得逞后的笑意。
    然而她眼中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消散,一个凌厉的巴掌猛地将她扇到地上。
    她的后背重重磕到花架上,一盆花砸下来,将她的额头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她尖叫一声,捂住额头看去,只见东临观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中,正紧紧抱着林瑞嘉。
    那单凤眼中的关切,让她顾不得额头和后背的疼痛,啼哭着爬到东临观月身边,牵住他的袍角:“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贤妃她身体里藏着妖孽,是神光大师亲口说的!您不能接近她啊!”
    东临观月一脚将她踹出去,妙环大口吐血,哭哭啼啼道:“陛下为何如此对待环儿?!陛下为了一个妖女,是要与环儿决裂吗?莫非陛下忘了莲花池畔,环儿为陛下弹奏琵琶,陛下曾说过会一直宠爱环儿的话吗?”
    东临观月将林瑞嘉打横抱起,转向妙环,素来温润的单凤眼凌厉如刀:“琵琶?朕倒是忘了,当初萧战将你送进宫时,曾说过你最善琵琶。既是如此,你便与琵琶过一辈子吧!来人,将这贱女拖下去,朕要她削骨为琴,皮肉喂狗!”
    他说完,抱着林瑞嘉大步掠出含章殿。
    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对地上的妙环投之以异样的目光。
    原本还是受尽万千宠爱的高贵妃子,眨眼之间便落得个如此下场,当真叫人唏嘘……
    神光和芯儿等人没料想到这一出,想起后面东临观月恐怕会找他们算账,不禁腿都软了,一一目光呆滞地跪倒在地。
    长信宫寝殿,所以御医聚集在殿外,轻声议论着什么。寝殿内,面色如纸苍白的林瑞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南楚用尽了各种法子,却依旧无法让她脱离险境。
    东临观月坐在床榻边,一双单凤眼闪烁着凛冽的杀气,整个寝殿的气氛诡异而阴冷。
    南楚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落下,她拿着纱布的双手开始发抖,林瑞嘉小腹的血液完全无法止住,一块块纱布全都浸润成鲜红。
    她擦了把汗,最后无奈地对东临观月跪了下去:“主子,恕属下无能,无法救回幕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