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崩溃似的坐在了床上,目光呆滞片刻后,如刀一般射向林瑞嘉,声音都在发狠:“你算计我?!”
    “谁算计谁,谁心里清楚。”林瑞嘉放下茶杯,声音清越,“我素来不是能够忍让的人,更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报复回去。”
    青颜转向东临火越,一双眼直发红:“殿下,这便是您心心念念所爱的女子?!这般狠毒的心肠,您如何会爱?!往日姐妹们互相争宠报复,您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不留情面!您曾说过,您最讨厌惹是生非的女人,最讨厌心肠狠毒的女人。可是为何,为何会对她这般宽容?!”
    东临火越看向林瑞嘉,她坐在窗下的光影之中,纤长的睫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黄,绣花的繁复裙摆散开来,整个人仿佛是雪莲花在盛开,美丽得让人窒息。
    那通身的气度,优雅与高贵并存,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这才是他的女孩。
    东临火越笑容宠溺:“嘉儿她,岂是你们可以比的。”
    林瑞嘉微微挑眉,与他对望,笑容清冽。
    青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泪不经意间滚落下来:“殿下……”
    林瑞嘉转向她,眸光一动,忽然忍俊不禁:“你的脸……”
    青颜莫名其妙,看向远处的落地大铜镜,只见自己脸上泪痕交错,打湿了刚刚涂上的雪色粉脂,一张脸看起来有白有黄,难看极了!
    她又羞又怒,猛地跳下床,指着林瑞嘉大吼出声:“你不在的两年,是我陪在殿下身边,是我每日想笑话哄他高兴!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抢走殿下的宠爱?!凭什么?凭什么?!”
    她用尽了力气嘶喊,喊到最后,声音都沙哑起来。
    房间中一片安静,林瑞嘉静静看着她似颠似狂,直到她安静下来,才淡淡道:“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我离开的两年,你陪着越哥哥,不让他难过,所以我感谢你。但越哥哥原本就是我的,我们早已做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所以,抱歉,我无法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男人。”
    青颜崩溃地坐在了床上,一双眼死死盯着林瑞嘉。
    林瑞嘉说完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次你害我,我可以原谅你。青颜,收拾好你的东西,离开太子府。”
    东临火越与她一同往外走去,青颜想要追上去,却被留下来的几个侍卫拦住。
    青颜在他们背后大笑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了光滑的脖颈里:“我会要你们后悔的!林瑞嘉,我会要你一辈子都心怀愧疚!”
    林瑞嘉压根儿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清梧院。
    回到寝殿里,林瑞嘉冷着一张脸让桑若准备热水沐浴。
    东临火越靠坐在书案后的大椅上,随手拿起林瑞嘉看了一半的书瞄了眼,“你读书真细致,还圈圈画画。”
    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林瑞嘉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屏风后隐隐有热气弥漫出来,水声轻响,她似乎已经下了浴桶。
    “嘉儿?”他提高音量喊了声。
    林瑞嘉没接话。
    “嘉儿?!”东临火越放下书本走到屏风后,却见林瑞嘉闭着双眼泡在浴桶里,只露出洁白的香肩与修长纤细的脖颈。
    他走到她身后,拿起锦帕给她搓背:“那两年……你介意了?”
    “没有。”
    林瑞嘉的声音有些沙哑。
    东临火越俯身看她,她紧闭着双眼,有水珠从脸颊滚落。
    他伸手接了一颗水珠放进嘴里,微咸。
    “嘉儿!”东临火越从背后抱住她,“为什么要哭?”
    林瑞嘉摇头,声音哽咽:“越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才错开了两年……”
    东临火越紧紧抱着她,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只要现在能够与你一起,曾经的所有遗憾,都不算是磨难,而是感激。感谢上苍让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折磨后还能在一起,嘉儿,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第二日,林瑞嘉一觉醒来,东临火越已经去上朝了。她刚梳洗好,沈宁琅就匆匆进来,说是要带她去看热闹。
    两人乘马车到街上,老远就听见前方传来嘈杂声。
    下了马车后,只见街道前方拥堵着无数百姓,都仰着头在张望什么。
    社宁琅指着街道尽头高塔之上的那个身影:“倾城你看,那个可不就是太子府那个青颜吗?!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爬到这个塔上面,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干嘛!”
    林瑞嘉仰头望着她,她身着翠绿色长衫,广袖在风中飞扬,依稀可辨她面部的轮廓。
    ——我会要你们后悔的!林瑞嘉,我会要你一辈子都心怀愧疚!
    林瑞嘉想起昨日她说的话,她,是想要自尽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心怀愧疚吗?
    站在高塔之上的青颜似乎注意到人群之外的林瑞嘉,她盯着林瑞嘉,冷笑了声,忽然就跳了下去!
    人群之中爆发出惊呼,林瑞嘉注视着那个急速降落的身影,美眸中没有一丝感情。
    按照她曾经的手段,青颜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她留她一命,可她却如此不知珍惜。
    用生命来给她添堵?
    呵,她以为她是谁?
    血花四溅,惨不忍睹。
    人群纷纷避开,一些胆小的已经吓得转过身去不敢看。胆大的也架不住画面的惊悚,直接在路边吐了。
    沈宁琅吞了口口水,“这女人当真狠!对自己都下得去手!好歹选个漂亮点的死法呀……”
    林瑞嘉默然转身,看都没看青颜一眼:“我还没用早膳。”
    “我知道一家酒楼早点做的特别好吃!”沈宁琅举手,“我带你去吃!”
    两人又乘了马车离开这条街,一直往东大街而去。
    东大街的街心矗立着一座两层小楼,修筑的不怎么宏伟,反倒处处显得细致美观。
    沈宁琅熟门熟路走进去,“掌柜的,老规矩,两碗豆腐花、两杯豆浆!”说着,拉着林瑞嘉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下。
    林瑞嘉环视四周,这里没什么客人,墙壁是木制的,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却很漂亮的花纹。
    店小二很快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豆腐花,豆腐花雪嫩干净,上头撒着鲜绿的香葱末儿,叫人食指大动。
    一旁是两碟色泽鲜艳的咸菜,香味四溢。
    林瑞嘉忍不住吃了几口,鲜香味美,果真不错!
    对面的沈宁琅挑剔地拨弄着豆腐花儿:“倾城,你看看这东西,多像青颜的脑浆啊!”
    林瑞嘉默默地放下勺子:“……”
    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