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蒋振南品着这个词,眸中涌上一股不悦,“她不是玩物。”
    “我知道,是你心爱的女人嘛!”冯知远抖了抖鱼竿,坐起身子来,“你喜欢她有什么用,人家一心都是东临火越,你充其量,顶多只能算得上表哥。可是表哥,终究不是夫君。”
    蒋振南沉默半晌,无奈一笑:“她若跟我,我自会护她一生一世。只是,我偏偏姓蒋,偏偏是蒋家的嫡长孙。蒋家,不会容她在我身边。”
    “你这样活着,可真累。”冯知远淡淡道,目光投向水波不兴的池塘,“如今朝廷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文官效忠于我,那件事,可以加快步骤了。”
    蒋振南眸色渐深,“蒋家只掌握了南羽四分之一的军队,若是想要做那件事,还得再加一把力。”
    冯知远嗤笑,“若不是你们从前对林芙蓉那个白痴抱有希望,另外四分之一的兵权也不会交出去!我早说过,靠女人来谋取利益,并没有什么大作用。真正说得上话的,是拳头。”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草叶被踩的声音。
    冯知远随手一颗石子砸过去,只听一声“哎呀”,身着粉色襦裙的少女一下子跌倒在地,正是林寻馨。
    林寻馨抬起头,美眸中溢满泪水,捂着膝盖轻声道:“远哥哥,你做什么呀,好疼!”
    冯知远看向蒋振南,蒋振南对他摇了摇头。
    冯知远这才笑了笑,“原来是你。你刚刚,可有听见什么?”
    林寻馨撅起嘴巴,拎起一旁掉在草地上的食盒:“我做了好吃的糕点,想要送来给远哥哥尝尝。”
    她说着,跑到冯知远身边,打开食盒,里头立刻飘出一阵香味。她拿起一块递给冯知远:“远哥哥,尝一尝。”
    冯知远接过,随手扔进嘴里,糕点入口即化,十分酥软香甜。他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林寻馨得意地一笑,看向蒋振南,朝他福了福身子:“镇北将军。”
    林寻馨在冯知远请来的嬷嬷们的调教下,如今已经比从前那个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很上不得台面的相府庶女好多了,至少看起来十分得落落大方。
    蒋振南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和林瑞嘉相像的影子来。
    然而可惜,只是徒劳。
    冯知远嗤笑,“行了,她是林寻馨,不是林瑞嘉。你走吧,我说的事情,必须要加快了。”
    蒋振南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消失在原地。
    冯知远伸手拍了拍林寻馨的脑袋,颇有些意味深长道:“你如今已是我冯府的人,我希望你能事事为冯府着想,为我着想。”
    林寻馨虽然年纪尚幼,眼眸之中却已然盛着成熟的光彩。她小脸上噙起一抹笑意,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十足的老成:“说到底,远哥哥还是不信任馨儿。”
    “你觉得,我该信任你吗?”
    “该!”林寻馨猛一点头,“我知道远哥哥的身世不简单,也知道远哥哥在我面前所展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馨儿从不在意远哥哥藏在水下的那一部分是什么样,馨儿只知道,你是远哥哥,是我喜欢的人,这就够了。”
    冯知远忽然大笑起来,“你才多大,便知道喜欢了?”
    林寻馨双颊绯红,只低头不语。
    冯知远握住钓鱼竿,含笑道:“好了,快回去吧,晚了又该被嬷嬷们骂了。”
    林寻馨点了点头,快速地提着食盒往回跑。
    而林瑞嘉失踪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临火越耳中。
    彼时他正在天照城,与其他几个兄弟斗得如火如荼。在听闻这个消息后,便打算不顾其他,立刻抽身前往北幕。
    萧后及时拦住了他,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东临火越被萧后的人看死,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天照。他心情烦躁,最后干脆直接设了个大局解决掉其他几个兄弟,一举被皇帝册封为太子。
    而东临皇帝的这场头疾,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吃了鹿老进献的丹药后,过了几天就又恢复过来。
    朝政有东临皇帝处理,东临火越自然是要忙着去找林瑞嘉。只是可惜,萧后再度拦住他,这次同时拦他的还有皇帝。
    东临火越却直接命人在太子府假扮自己,自己则带着亲卫从太子府地道一路出了天照。
    他带着人马一路狂奔,到达北幕的时候,却被告知北幕全国戒严。他好不容易混进去,在一处山脚下落了脚,黑鹰却无比沮丧地汇报,桑若她们留下的记号突然没有了。
    东临火越发疯一般地调来更多兵马寻找林瑞嘉,却仍旧一无所获。最后不惜动用外交关系,写信给幕北寒,要求他出面帮助寻人。
    幕北寒收到这封信时,正坐在行宫内,腿上抱着幕倾城,认真地给她系好胸前的丝带。
    他接过桑若递来的信件,随意扫了一眼,便直接将那封信扔进燃烧着的火炉里:“告诉他,我会派兵替他去找人的。”
    桑若望了一脸懵懂的幕倾城一眼,低头应声出去办了。
    东临火越最后花了足足六个月的时间走遍北幕各地,却仍旧一无所获,甚至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北幕最北的地方,某座雪山脚下,搭着五座帐篷。大帐篷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身着深紫色貂绒大氅,正是东临火越。
    他胡子拉碴,头发松松垮垮地在头上挽着,曾经妖艳俊美的脸庞如今憔悴不堪。
    阿飞捧着热乎的烤地瓜从帐篷内出来,哀叹了一声,“殿下,您好歹吃点东西啊!”
    “你说,她会去哪里?”东临火越喃喃。
    阿飞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东临火越发出一声凄凉的笑,“是啊,我都不知道,你又怎会知道……”
    半年了,他发疯一般的寻找她,已经找了半年了。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一点关于她的痕迹都没有……
    他颓然地站在雪山脚下,再不复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时,几十名侍卫从帐篷内纷纷走出来,互相看了几眼,最后一齐朝东临火越跪了下去:“太子殿下,请回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