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送来的信只写了地址,信笺上写着林宁的名字。所以温婉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信是给她的。
    她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帕子,擦几下因为去矿地考量而沾染上的泥灰,忙不迭地打开信封想看看温宁说了什么,还有那一小罐东西又是什么。
    只是才看了三两眼她就打住了,对着下人吩咐:“去把相公请来。”
    这时候日落西山,正是楚亦归家去给小玉儿检查功课的时候,下人应了一声赶紧去找楚亦。
    没一会儿楚亦带着朝行到了,他还没开口问温婉怎么了,就眼见她递上一封信,面色不忍地说道:“你看看吧。”
    楚亦直觉不对劲,收起脸上轻松的面色接过信,展平之后一字一句的看起来。
    等一封信看完,他一言不发的去桌上端起那小瓷罐,打开封口捏起一小撮罐子里的土摩挲着。
    朝行一脸看不明白,他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楚亦没做声,挨着桌子坐了下来,双眼无神漫放到天际。这样子怕是不想回答什么了。
    温婉知道他现在心里的痛,也不愿意让他开这个口将伤痛给揭露出来。他是一个内敛的人,现在作出这般姿态就已经是伤心极了的表现了。温婉叹一口气,用眼神示意朝行跟着她出来。
    等到了院子里四下无人的时候,朝行忍不住问道:“王妃,王爷这是怎么了?”
    温婉沉声道:“陈秋走了。”
    “嘿,走就走呗,陈秋反正一直也……”朝行原以为是陈秋有了别的任务,可一想到他本身已经在外执行任务了,这几日府中也未曾联系他,这走了怕是另一层意思。他咽咽口水,说道:“走了,怎么走的?”
    “荣王去了简家军,身边的人发现了陈秋将他射伤了,当夜热毒伤及伤口……他没能熬住,就这么去了。”
    温婉有些难过,说什么热毒,其实就是现代的伤口发炎,因为炎症而引起的。若是在现代陈秋这情况没准能救,可是在这个医疗卫生情况极差的地方,他的死虽然令人难受,却也只能是注定的了。
    朝行朝着后面踉跄两步,“竟然就这么走了,他这人,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朝行紧了紧腰间的剑,“我们打小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生死这种东西看多了。以前总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没准哪天就死了。可自从王爷封王之后,我以为我们至少安全些,对未来之事也有了想法。”朝行顿顿,“他和说想要娶妻,我知道他心意,也曾笑他痴心妄想。可是我觉得总归王爷和王妃是不同的,没准陈秋的一片痴心有朝一日能实现呢,现在他真的是痴心妄想了,他好没用。”
    温婉看着朝行嘴碎的吐槽陈秋,但是他说着说着就背过身去,不叫温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温婉想着这些东西终究是别人不能理解的,他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是她无法用语言安慰开解的了的。
    温婉把院子这个地方留给朝行一人,吩咐了院子里和暂时别进人。
    是夜温婉回屋,手上端着热好的饭菜给楚亦送去。他静坐了这么久,吃饭的时候都没出现,她就想着送点什么吃的。
    到了房里温婉放下饭菜,轻唤一声:“相公,吃饭了。”
    楚亦涣散的目光被这一声激的慢慢收拢,汇聚到一个点之后抬头朝着温婉望去。他冲着她低低的说声:“过来。”
    温婉走到他边上,楚亦一把揽住她的腰,将自己埋在她怀中。
    温婉先是一愣,等回过神之后将双手搭在楚亦双肩之上,任由这一刻寂静、凝重充斥,房间之中弥漫着悲伤。
    后来楚亦没有把那一罐土给埋起来,朝行说想要做个衣冠冢,楚亦也没同意。他把那一小罐土放在房子里一个小房间中,立了个桌子和牌位日日不忘让人打扫奠香。
    朝行问道:“王爷,这人总是要入殓的。”
    楚亦回道:“但是他的坟茔不能落在大胤。”
    简家军中暂时他动不得,若是有机会,他还是要把陈秋尸身给带回大祁。没道理让他身死异乡,死后也一直在这片异国土地上飘零。
    朝行听闻之后默声,不过后来他日日都给陈秋去祭一炷香,也会待在陈秋的牌位前说上几句话,仿佛回到那段他们朝夕相处生死同进的日子。
    逝者已矣,人不能总消停在一个情绪上。
    温婉这段虽然记挂着楚亦的情绪,但是手上的事情也都没有停下来。开矿,做水车,忙活着梯田……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包括开路也有了全新的进展。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全维良城上下一心,着手周边地区道路的开发扩展,不日的功夫就有了初步的成效。
    抛开拓宽原先的道路令车马来往更快捷不说,就连周围的路也渐渐有了雏形和方向。
    温婉决定原先那条连着外地的西路开到三分之二的路程就停下,若是全都打通了,总会叫外郡人知晓维良郡的动作。但是东边的路和南路那就毫无顾忌了,因为那都是海口。总归是海运,上了海路谁还知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所以打东路拓宽的差不多之后温婉把那部分人全调回来,朝着西路继续挖。当然这都绕开了那处矿地。毕竟这矿脉之地一片红色,让维良城的人总有些忌惮。且这事总归要神秘一些才好,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烧煤的和冶铁的窑子就在挨着矿不远的地方,胥伯良建完的同时,楚亦从大祁请来的冶铁师父和数十名铁匠也恰好到了。
    这烧煤是个简单的活计,数百人每日在那煤窑中忙活,恰好能满足每日冶铁所需的矿脉需求。生铁冶炼完就会在酉时一车车地从维良城东门进去,送到城中集中的几个铁矿铺,赶制各种农作具和铁制品。
    现在维良城各种用品都缺,尤其是铁锯更是有上百把的缺口,因为他们下一步就要用到大量的木制品,若少了铁锯,这些活计就完全被耽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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