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呼吸都是颤着的,“为什么不等我?”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他着最快的速度,将方志平的罪证呈到谢广才眼前,是有把握让方志平再无翻身之地的,可能是没这么快,没这么猛烈,但当务之急是先救出她。
    可是,她为什么就没有尝试依靠他一点,在里面等待他的营救。
    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已?
    伤口割在她身上,疼是她受,血是她流,这跟被用重刑又有什么区别?
    温婉眨巴着眼,“我这不是想和你来个里应外合,好把那方志平一举歼灭嘛。”
    温宁在旁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姐夫本就自责得要命了,你还把自已弄得一身伤,那个狗官,姐夫都有的是办法对付的嘛,反正会叫他好看的,再怎么样,也不用姐姐弄成这样呀?”
    那一刀刀的伤,是怎么割得下去手的呀!
    温宁一想到,哭得更伤心了。
    温婉自知理亏,让他们担心了,那时她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么多。
    巨大的疼痛吞噬了她的理智,放大了她的仇恨,那一刻,她满心只想要让方志平得到报应,一次根拔得干净!她不想再有第二次,也再承受不起第二次。
    温婉低头看了眼自已的双手,十根手指,每每回想,都还记得那钻心之痛的滋味,她在牢中发了誓,从今以后,再不让自已任人宰割!
    而仇人,当然要自已手刃!
    她相信楚亦会有所动作,但她不想光依靠他。
    她就要亲眼看着方志平在审判她的公堂上,因为她,而万劫不复。
    结果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以为能摘掉方志平的乌纱帽就行了,或许流放,却是没想到,楚亦居然这么给力,直接连着脑袋一起摘了。
    一闪而过的凌厉划过,温婉的目光回到楚亦身上,温和了下来。
    看他还是一副心堵的样子,她动了动,食指勾着他的手,等他目光看了过来,她眨眨眼卖萌。
    “你别生气嘛,下次我一定等你来救。”
    楚亦抿着嘴,他哪是生她的气,他是生自已的气。
    既气自已没保护好她,又气自已连让她依靠都做不到。
    这会她越是说得这么爽快,他却知道,如果再遇到危险,她绝对不会乖乖等他来救。
    虽然从理智上来讲,她有能力有手段保护自已是件好事,可是,做为夫君,妻子都不发自内心的依靠他,他在她心中,是多么不可靠?
    他顺势把她的手握进掌心里,“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不会再这么低调隐忍下去了。
    就算会暴露,他也绝不许有人再伤害她一分!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一身血裳,奄奄一息从衙差手中滑落在地时,心跳都差点停止了,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已失去了所有。
    楚亦握着她的手,紧紧攥着,又呢喃了一句,“不会再有下次了。”
    温婉怔了怔。
    她躺着的角度,就算他敛着眼,也看得见他发红的眼眶。
    叶子端着汤药和药膏,正要进院子,被胥伯良走过来截了住。
    “让我进去吧。”
    “你?”叶子不善的看着他,“近身伺候主子的事,也是你想做就做的?”
    叶子觉得这胥伯良野心比她还大,短短十多天时间,就让庄主把他派到了小少爷身边,现在逮着每个机会就想凑到主子跟前,难不成是图谋不轨?
    “叶子姐姐多虑了,里面有楚公子,就是你进去,他也不会让你给庄主上药的。我只是看你们这几天都太辛苦了,昨晚你守了庄主半宿,应该多休息会。”胥伯良咧了咧嘴,露出他人畜无害的笑容。
    叶子听他那一声姐姐,就乐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还是个笑起来好看的人。
    想着自已也的确累了,便把东西交给了他。
    胥伯良看着黑乎乎泛着苦味的中药汤,回身,没有先去主房,而是到小厨房摸索了会,出来时,盘子边搁了几颗甜枣。
    “庄主,该换药了。”
    胥伯良敲开门,看到楚亦坐在床边,他直接将东西搁到小几上,便退到一边,没擅自动手。
    温婉瞟他一眼,怎么是他来?
    “你去把阿慧叫过来帮我换药。”
    楚亦却道,“不用了,我来就行。”
    看到楚亦端起一碗汤药,温婉脸顿时皱了起来,什么鬼,她才不要他换药。
    楚亦以为她怕苦,“不怕,这有甜枣,喝一口就吃个枣,就不苦了。”
    他拿起旁边的甜枣,哄小孩一样在她面前晃了晃。
    温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胥伯良,叶子这丫头可没有这么细心,还知道要给她备些甜枣。
    胥伯良对上她掠过的视线,咧开一口白牙笑。
    下一秒,对上楚亦面无表情的目光,他立马收住嘴,垂下头道,“庄主,没干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这你浓我浓的气氛,再不走就会被削了。
    “下去吧。”
    等人走了,楚亦皱眉,“你怎么把他提身边了?”他不会忘记,这可是轼君千的人。
    温婉当然不会说,她并没有调他来身边,如果说了,楚亦肯定以为胥伯良是有心接近她,虽然实际情况也没差,但现在她不必要给胥伯良拉这个仇恨。
    胥伯良当然是有心接近温婉的了。
    但他并没有鲁莽开口。
    这一次温婉被抓,让他发现了不少端倪。
    许多人被接连不断的刺激震撼到了心神,谈起这事,关注点大都放在方志平被处斩的事上去了,却没人细想过,这事情歧视蹊跷得很。
    那天公堂外面围着的人,有梁子沐百里昊焱这些公子哥们,还有农户们,这些都是因为温婉而去不错。
    但这都是百姓,人再多,其影响力也不足以施压至那么多官员。
    那天大闹公堂,首先冲进去的就是楚亦。
    不管他当时气场多么吓人,多么令人心神凛然,但他掐着的是县丞!
    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着县令,还有知府大人、同知大人、节度使、都尉和总兵这么多官老爷的面,公堂之上伤害朝廷命官,还有朝行和陈秋与温宁几人殴打衙役,扇县丞千金的耳光,大声说“反了又怎样”的话。
    这要换成任何一个人,不管来多少个,当场就可以直接定罪收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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