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庄主,外面的姑娘自称是县丞的千金,似乎找您有事,说要您出院去迎接。”
    胥伯良走到温婉近跟前,可以瞧见她石桌前的一幅字。
    娟秀的小楷字,挺是好看,没练个三五年,肯定写不出。
    阁里的弟兄们说这温婉是个农妇,不知道阁主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现在看着,这女子应该是有点才情的。
    不过胥伯良觉得,主要还是长得漂亮。
    温婉收了字,抬眼看了下胥伯良,“怎的是你在传话?”
    “引路传话的人,被方小姐喊去找伞了,便让我过来传话,许是天太热了,方小姐可能心情有点郁燥。”
    这是提醒温婉,那姑娘来势没汹汹,又是拿伞又是要迎接的,有挑衅之意。
    温婉微笑了下,起身,“好,你先退下吧。”
    温婉院子里有个丫环在洒扫,她没喊丫环,也没喊胥伯良,径直进了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过了半响,人终于出来了。
    却是换了套衣裳,手中也拿了一把纸伞。
    胥伯良顿时乐了。
    哟!这小娘子也不是个好惹的哩。
    方浅等到伞后,让仆从撑着伞,站在原地等温婉来迎接,肉眼看得到身影的距离,能有多远?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走到,可是她等了一盏茶时间,才看到温婉出院子。
    看着温婉撑着纸伞,慢悠悠的走过来,方浅气不打一处来。
    “温婉!你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太阳,她就是打着纸伞也阴凉不到哪去,明知她在这里等,她却还这么慢吞吞!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温婉一脸的无辜和茫然:“不是方小姐说要民妇出来迎接吗?方小姐乃县丞千金,金贵之躯,民妇接见,自然得换身衣裳体面着出来啊。”
    “你!”
    方浅咬牙切齿,这贱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温婉还了一牙,也不再刁难,把人带进院中,备好茶水招待着。
    “不知方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方浅今天只是来施压的,具体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仆从站出来,“我家小姐只是来参观温庄主的田园风光。是小的受老爷之命,来问问温庄主,可有何消息?”
    呵呵,这是等不及了吧?
    温婉微微一笑,“原是为此事,那劳烦小哥回去禀报一声,多谢方县丞一片好心,但民妇愚昧,我觉着方县丞的提议太过繁杂,咀嚼了半天,也折腾不明白,所以想,还是等到时候朝廷文书下来了,官府说要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呃,这……”
    传话的老仆从一个个字认真听着,他并不知道方志平和温婉之间是谈过些什么,但是,经常跟在县丞身边伺候的人,哪能没点儿脑子。
    温婉的回答一听就觉得怪怪的。
    老爷的提议太过繁杂?这明显带着拒绝之意啊!
    “都说温庄主才情过人,又怎可参不明白我们老爷的提议?温庄主怕是说笑了吧,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小的在这等您想明白了再带话回去。”
    好家伙,一个仆从都是人精!
    方浅皱眉,老仆从这话让她也大概摸到了些什么,隐隐觉得温婉的答案,可能不是父亲想听到的。
    “温婉,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别决定得这么快,以后吃了亏,再来后悔。”
    施压已经很明显了,换别人,都要再仔细考量一番,再拒绝下去,就明显是要得罪人了。
    但温婉还是没改变的意思,“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方小姐就放心带话回去吧。”
    方浅看着温婉面色都未变,还保持着不变的笑容,半点心虚样都没有,心想莫不是自已猜错了?
    可又不好多问,暴露自已不知道什么事,就闹笑话了。
    只好记着温婉的话,回去告知了方志平。
    “你说什么!她当真如此说?”
    听方浅复述完温婉的原话,方志平登时面露怒色,显然是被气到了。
    “她就是这么说的,我和德叔听着有异,让她再考虑,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了,可看她半点不心虚,还让我放心回来传话,我就以为……”
    “大胆刁妇!”
    方志平“啪”的一下,将桌子震得茶碗都跳起来。
    方浅也咬牙切齿起来,“她就是存心耍我!我去的时候她也存心怠慢!这个贱妇!”
    方浅心中之前因为刺杀一事冤枉温婉的别扭,如今一分不剩,只剩下了怨恨!
    她一个县丞千金,如此尊贵,却接二连三被两个小地方出来的农妇给利用愚弄!叫她如何不气!
    夏荷跑了,她温婉可跑不掉!
    “爹,你跟她谈的什么?她居然敢拒绝您,这么不知好歹,还耍弄于我,这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她就是仗着自已漂亮,一堆男人围着她,就如此目中无人,您干什么还对她那么客气!拿出您的威严来,让她在咱们面前跪地求饶!”
    方志平也气着呢,他堂堂一个县丞,虹城的二把手,但凡虹城的子民,不管是教书先生,还是富商豪绅,哪个不是对他明面恭恭敬敬,暗地巴结奉承。
    她温婉一个低等农妇,得他一个县丞的青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却如此不如好歹!下他方志平的脸子!还敢愚弄他的掌上明珠!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她真说了,要等朝廷文书下来的话?”
    怕女儿气头上不客观,方志平又问跟过去的德叔:“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还是挺客气的,表情,很诚恳。”德叔道。
    “哦?”
    方志平有些不确定,温婉提这句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若是表情有恃无恐,那说明她肯定是知道官府征地的事是假的。
    可是表情很诚恳?
    难道还真是字面意思?觉得太复杂,干脆等文书下来,怎么讲就怎么办?
    “女儿,别气,那个温婉就是无知刁妇,没见识过官威,不知道王法的厉害,等着吧,爹会让她知晓,有些人是她得罪不起的!”方志平狠狠的道。
    不管温婉是知不知道,拒绝他的提议,这都是下他脸子!
    “就是!她敢不给爹爹面子,就要让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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