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回了庄主宅院,温婉问他们。
    “我叫叶子。”十二岁的小丫头。
    “我叫阿慧。”十岁的小丫头。
    “我叫平江。”十一岁的男孩。
    “我是秋树。”十三岁的男孩。
    四人回答的很利索,没有瑟瑟缩缩,人伢子说教过些许规矩看来没假。
    只是,四人眼中的神采,已不如上马车之前那么期待,唯有奸险上叫秋树的男孩,漆黑的眼亮晶晶的盯着温婉,似在等待些什么。
    温婉没读懂,也没兴趣研究,“行,你们分头把院子打扫干净。”
    没有多说什么,温婉习惯先了解足够多的信息再做计划,特意挑选几个年纪小的,忠诚这东西,年纪越小,越好培养,只是,能不能做得了事,得先用一用看。
    秋树本以为,温婉问完名字下一句就是“会写你们的名字吗?”
    结果她没问。
    他会写自已的名字。
    失望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个主家不仅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还不像是个会掌家的,他就算很用心的伺候得很好,她怕也是看不到的。
    做事的时候,两个小丫头偷偷溜出宅院,去就近的几家农户那里打听了消息,打听到的消息让他们很是不安。
    这个农庄,竟是这一片做得最差的农庄。
    因为原庄主人太抠,对农户不好,人少事多,租子又贵,要不是没有其它出路,剩下的那些农户也早走了,是被贱卖给新庄主的。
    她们以后不会要整天帮着地里割草翻土吧?
    那还不如回家里下地干活呢!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责罚,辛苦还有爹娘哥姐的心疼。
    可是卖身契都到人家手里了,可不是她们反悔得了的。
    两小丫头眼泪吧嗒就下来了,对自已的未来深深的担忧了起来。
    本来一天能打扫完的院子,到了傍晚,才整拾出四间屋子,温婉把他们的消极看在眼里,没有多说什么。
    回房,她提笔写了封信给温宁。没钱了。
    太阳升起,西下,就是一天。
    有时候感觉一日很漫长,需要做好些事才过去,有时候又感觉几日就是眨眼之间,没做什么便也过去了。
    姐姐走了七天了。
    温宁扳着指头数,温婉不在的日子里,她每一日过得辛苦又充实。
    有时候觉得压力很大,有时候又干劲满满。
    这日,卫向东从铺子里给温宁带回了一封书信。
    “肯定是姐姐!”
    除了姐姐,不会有人写信给她。
    看到信笺,温宁的双眸都在发亮。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看到姐姐那清秀有力的字体,她的鼻腔变得有些酸涩,吸了吸鼻子,她开始细细研读。
    还好学会了认字啊,不然姐姐写信都会要请人来读。
    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笑得眉眼弯弯的,看完后,她皱巴起了脸。
    “九十两银子买了个农庄?”
    温婉在信里报了平安,关心了一番温宁之后,说她没钱了。
    带过去的一百两银子,买农庄花了九十两,四两买了四个下人,添置了些用具后,只剩下了五两银子。
    活下去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开展别的计划是显然不够的。
    温宁也知道姐姐过去不是去玩的,需要用钱,而且看准了机会就得下手。
    可是……
    现在她也没钱呐!
    先前才和温青山说起天气回暖,正是做皮蛋的好时候,立即着手把钱都用在了囤皮蛋上,现今铺面上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流动的钱了。
    皮蛋刚腌制,还不能吃,更不可能卖钱。
    思来想去,只能先找徐富贵帮忙,先预支一点醉香居的分红了。
    温宁捏着书信,正要出门的时候,被刚巧回到家的陈秋截住了。
    “为何一脸愁容,发生何事了?”
    温宁蹙着眉心,将书信的内容简单说明了一番。
    陈秋闷声听完了,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将此事转告于主子。
    他习惯了沉默做事,原本不打算回应的,但看温宁心急如焚的小脸蛋,他的胸腔变得沉沉的,于是鬼使神差地出声道:“别急,没多大事,交给我好了,钱明天就能过去。”
    “啊?怎么能用师父你的钱呢。”温宁摇头。
    “不会,我的意思,我会跟表哥说。”陈秋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信上不用提及是他拿的钱,别让表嫂知道现在生意不佳,为这里的事操心。”
    “对哦!差点忘记还有姐夫了!”
    温宁突然觉得有了个依靠,姐夫可是很厉害的,就算隔这么远,也能帮到她,顿时觉得接下来的路也不是那么的艰难,“那行,谢谢师父了!”
    看到她绽放的笑颜,陈秋也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冬日的夜,最是漫长,寒风透过半敞的窗柩,将寂寞也一并吹进房里。
    跳跃的烛火,将影子在墙壁上映出各种各样的阴影。
    但那个人坐在那里。
    垂首盯着手里的一方帕子。
    楚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方柔软的帕子,仿佛能从中感受到温婉指尖的温度。
    这是小婉为他绣的,尚未绣完全。
    帕子上只有数片肥厚的叶子,和一朵半开的水仙花。
    他拇指摩挲着那仅有的一朵花。
    白色的花蕾外裹着一层浅薄的膜,似一层轻纱,白若凝脂,宛若仙子,也正如她。
    思绪沉浸在那娇小的水仙花里,好似只有眼前的花儿是彩色的,外界的一切皆为黑白。
    “主子。”
    朝行的声音响起,楚亦默然收起了帕子,眼神锐利而黑沉。
    “何事?”
    “魏且容已离开去往云安城。”
    “她自已走的?
    “我让人送的她一程,她不肯走,上马车时哭喊了许久,很是绝望伤心。”朝行本不想多说,魏且容尚且是自作孽,但她毕竟是跟随主子多年,最后她嘶吼着离去之时,他也是觉得有些唏嘘的。
    楚亦识得魏且容的小心机,不过是想让他可怜她一番,进而起恻隐之心让她留下,但此番,他并不想退让。
    没有其它的处罚,只让她回云安城,已是他念在旧情,最大程度的包容了。
    楚亦话锋一转:“你先前办的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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