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恍惚不过是瞬间,随后,他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
    左丞大人来看二妹妹的?远远瞧见了风意潇,顾清惜走了过来,清浅一笑。
    到府上拜访沈相,无意间听说二小姐身体抱恙,遂来探望一二。天光下的风意潇,儒雅白袍罩身,俊秀不凡的眉目染着一丝疏离,显然是不愿与顾清惜搭话。
    顾清惜闻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你笑什么?风意潇不悦的挑眉。
    顾清惜略微敛了笑意,双目清澈如古井清泉,道:清惜是在笑丞相大人明明是忧心佳人而来,却不敢承认。
    风意潇昨日并未参加文昌郡主的及笄宴会,后来才得知宴会上发生了意外,沈菀乔为妹妹揽下了拶刑十根手指夹的血肉模糊,他心中担心不已故而一早来了公主府探视,虽他本就是冲着沈菀乔而来的但此刻听的顾清惜一针见血的直击要害,他的心情突然莫名的烦躁,就像自己被剥了衣衫赤条条的站在了顾清惜面前一样难受与尴尬!
    烦躁下的风意潇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顾清惜转了身,看着风意潇渐行渐远的身影,抿了唇一笑,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丞相大人大可放心,清惜一定会助你完成心愿抱得美人归。
    顾清惜!你乱说什么!风意潇站定,回首,满脸怒气。
    丞相大人慢走,不送。顾清惜恍若未曾听闻,略微俯身,做出送客的姿势。
    风意潇见状,心头蒙上一股难以言语的怒气,这眼前的女子曾经整像块黏人的牛皮糖整日跟在自己身后说要嫁给他为妻子,那些话虽知道她是故意装疯卖傻所说,但听到时间久了却也是形成了一种习惯,现如今听的她巧笑嫣然的说要帮他完成心愿求娶沈菀乔,不知道为什么听的他却有些扎耳。
    风意潇心中发闷,暗道''习惯''二字果真是可怕的东西……
    印月阁。
    姐姐怎么来了?躺在床上的沈菀乔见顾清惜到访,忙唤夏嬷嬷搬椅子倒茶款待,而她自己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虚弱芙蓉美面缓缓笑开来,仿佛见到顾清惜是多么一件令她欢喜不已的事情。
    顾清惜看她,心道沈菀乔不愧是陈氏教导出来的好女儿,纵使心里对人再怨恨面上也不露丝毫,逢人三分笑,伪善的面目无可挑剔。
    此刻的她长发散落双肩,露出的脸色虽略显苍白但也挡不住她倾城美丽的容貌,一双眸子柔光粼粼,薄唇抿出一朵苍白的笑,如此孱弱不堪的样子令顾清惜一个女子看一眼都忍不住想要去同情去呵护,休说风意潇这个男人了,刚才一番探视怕是令他对沈菀乔心疼不已吧?
    不用多余的言语就能轻而易举的打动人心,这就是沈菀乔的魅力所在。
    过来看看你,手还疼么?顾清惜也跟着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坐在床边,望着沈菀乔的目光满是怜悯与同情。、
    沈菀乔被顾清惜如此炙热的目光关照,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以往她欺负顾清惜可都是往死里整的,如今她翻了身怎么还能如此好心的来看望自己?沈菀乔心下疑惑,但面上却是不显,只见她盈盈一笑,无比温柔乖巧道:父亲给请了太医来诊治,说是无妨未伤到筋骨,汤药调理一段时间便无碍了。
    未伤到筋骨?
    顾清惜心里冷笑,你若是没伤到筋骨又何须去沈菀秀那里送茯苓膏?
    只怕不是未伤到筋骨,而是伤的无可救治了吧?
    拶刑之下,岂能容你安好?
    既然未伤到要害,那我也就放心了。哎,若三妹不这么调皮的话,也不会连累二妹妹你受苦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妹怕是赶不上四国盛会了,实在是可惜了呢……原本依着妹妹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一定可以在四国盛会上大放异彩的,只是现在妹妹的手……顾清惜说道这里时,幽幽抬眼惋惜的去看了一眼沈菀乔,叹息一声,这手不能弹琴,不能作画,实在是令人心疼呢……
    四国盛会,每三年举行一次,声势浩大,异常隆重,来往的使者非富即贵,不少世家女子削尖了脑袋想要在盛会上一展才华扬名天下,陈氏对两个女儿也是寄予厚望,期待着她们能惊艳四座。尤其是沈菀乔更是自信满满认为一定能挤压全场光芒万丈,那时也一定会引得宸王世子对她青睐有加,如此,她对顾长卿又是进了一步,日后只要她努力一定会夺得世子妃正位的.
    沈菀乔的算盘打的十分美满,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因为愚蠢的沈菀秀而被毁了双手!
    太医说她的手骨即便是用最好的灵丹妙药医治也无法恢复如初,往后想要弹琴作画,捻针引线都是困难重重,她如此落魄的模样,还拿什么去参加四国盛会,拿什么去博得顾长卿的欣赏?
    恨意在这一刻如疯长的野草淹没了沈菀乔的理智,苍白羸弱的美人面上闪过一抹阴鸷痛恨之色。
    这一抹恨意快到眨眼就消失不见,可却依然被顾清惜清晰的捕捉到了。
    不能参加四国盛会便不参加吧,只能怪乔儿无福气享受,到时候只盼着姐姐你能一展才华技压群芳为咱们公主府的声誉增砖添瓦,妹妹会在家为姐姐忠诚祈祷的。
    沈菀乔柔柔一笑,声音温柔的仿似能溺死一头大象,看着顾清惜的眸光更是充斥着无限的真诚与期盼,那晶亮晶亮的目光仿佛对自己不能参加四国盛会一点都不在乎。
    可,顾清惜却是知道,没有人比沈菀乔更在乎了。
    她自负美貌与才华,内心骄傲如孔雀,怎么会不介意?
    妹妹放宽心,兴许等到盛会开始时,妹妹的手就会奇迹的好起来了呢。顾清惜轻轻的拍了拍沈菀乔捆成粽子的手,温言软语安慰。
    承姐姐吉言,但愿如此。沈菀乔亦笑的温软。
    顾清惜留下来说了一会话后便离开了,待她走后,沈菀乔的笑语盈盈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一双美眸盯着门口的方向简直是要喷出火来!
    小姐,顾清惜这是故意在挑唆您与三小姐的关系呢!您可千万不要中了她的圈套啊!夏嬷嬷是府上的老人,心思清透的很,听着顾清惜的话不对味就忙不迭的站了出来。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沈菀乔娇怒一声,当场呵的夏嬷嬷一脸难堪。
    呵,顾清惜想让我记恨上三妹我如何不知?可她也别忘了,我废掉的一双手跟她也有关系,若不是她横插一脚,贵妃又怎么会降罪与我?现如今我不好过,她也休想清净!
    沈菀乔冷哼一声,娇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她看着自己裹着厚厚白纱的手,诡异的勾起了唇角,夏嬷嬷,听说二表哥从边关回来了?
    清韵阁。
    顾清惜回来后就立刻吩咐了束墨将两瓶上好的雪肌膏送去灵妍阁,交给了被掌嘴的丫鬟清儿,随后她便捻了书册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书。
    不多时,束墨回来禀报,郡主,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去做了,清儿对郡主赐药一事正感激涕零呢。
    顾清惜眸子微抬,道:清儿的身世可都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清儿是三年前买进公主府的,因家中唯一的哥哥重病没钱抓药才签了卖身契来府上做事,她那位哥哥据说病毒未清一直呆在家中,就靠着清儿一月那几吊钱活命呢。
    去请个大夫给他哥哥看病,等着病好了在府上给他谋个差事,如此兄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是,奴婢这就去办。束墨恭恭敬敬的应了声。
    郡主,您可真是善良。卷碧笑嘻嘻的切了杯茶递给了顾清惜。
    顾清惜抿了一口,淡雅一笑,磨刀不误砍柴工。与其说她心善,倒不如说是未雨绸缪。
    卷碧跟在太后身边久了,自然也是能参悟头这话中的玄机,抿了抿嘴便不再做声,一旁候着的宝笙与珠云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心中窃喜,瞧这模样,她们的郡主是要执棋布局了,相信陈氏母女的日子没几天好过了。
    陈氏两个宝贝女儿这次吃了大亏,陈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天你们都仔细点莫要做错什么事或者说错了什么话被人捏去了把柄,都明白了么?合上了书,顾清惜抬眼扫了她们一眼,语气虽是柔和但无形中却带着一股不可逾越的气势,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扫在人身上就如同在刮着骨头,令人心惊。
    明白!四人异口同声回答。
    自宴会后之后,公主府上一派宁静祥和,直到有一天迎来了玉将军府上的大夫人王氏与二公子陈瑞杰。
    听闻丫鬟禀报时,顾清惜正在喝茶,手中白玉盖碗轻轻刮着杯沿儿,她微微一笑,将军府来人了,不知这是谁请来的救兵呢?
    一处八角凉亭掩在翠竹林中,亭中沈菀乔一袭碧波仙水裙装,高腰束胸,裙摆逶迤,芙蓉美面带着娇美的笑意,一双秋水美眸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少年,柔声开口:多日不见,表哥越发的玉树临风,气宇不凡了呢,就这般随便一站便已翩然入画,让我等凡夫俗子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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