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莲捧碗的双手发抖:“贱妾吃,贱妾现在就吃。”
    只是,砰的一声,碗应声碎裂,叟饭掉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都脏成这样了,真是可惜。”顾曦一脸可惜地看着地上那些饭粒,轻声地说道。
    太后听了却是心里一紧,不由想到,这孩子以前怕是连这样的叟饭都吃不到,这些年到底是如何活过来的?
    陈玉莲现在只要一听到顾曦说话,便觉得害怕,连忙道:“不可惜,不可惜,贱妾捡起来吃便是。”
    说罢,抓起地上的叟饭便往嘴里猛塞下去。
    每吃一口,陈玉莲的胃就往上翻涌,但她死死地咬牙忍住,比起这碗叟饭,那五十板子定会要了她的命,只要不死就有翻身之机,到时自要顾清惜这小贱人千倍万倍偿还她今日所受的羞辱和痛苦。
    顾曦此刻无心理会陈玉莲心里对自己到底有多么痛恨,于她来说,今日这些,仅是皮毛而已,精彩好戏还在后头,她不会让这戏过早散场,总要折腾个尽兴才算对得住他们这些年来对顾清惜所作下的恶行。
    只有沈弘业,目光紧紧地盯顾曦,似要把她看透,可不论他怎么瞧,却只看到顾曦平静到近乎淡漠的脸。
    云嬷嬷带着人去了近一个时辰,回来时呈上了几样东西。
    一件是熬药的罐子,还有一个雕工繁复精致的木檀盒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再便是一名被侍卫押制的婢女。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看向云嬷嬷问道。
    “禀太后,方才王太医在这药罐子里发现了七日醉兰之毒,想必大小姐的毒,便是下进这药里,然后被大小姐喝了下去,奴婢便一一盘问了煎药之人,最后有人指认这名叫碧儿的婢女曾经接近过药罐子,随后,奴婢在这碧儿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这个檀木盒子,里面放着两个瓷瓶,经王太医验查之后证实为七日醉兰之毒。”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眼几乎眯成一条直线:“把人带上来,哀家要样自审问。”
    碧儿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
    “是谁指使你向惜儿下毒的?”太后的声音很缓,只是话语中的寒气,无声地弥漫,几乎要浸入人的身体,叫人不寒而粟。
    碧儿傻傻地跪在那里,脸色煞白,几次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模样显然已被太后的气势震慑,呆傻无法言语。
    顾曦看着这个碧儿,年约十二,穿着粗布麻衣,再瞧她脸色面黄肌瘦,怕是下面专做粗使活计的丫头。
    这样一个丫头,又怎会被选中来向自己下药?
    再瞧那檀木盒子,可不是这丫头所能拥有。
    太后见碧儿不吭声,以为她是死咬着不肯招认,双目陡然一眯,冷如寒冰的声音道:“拖下去,打到肯开口为止。”
    碧儿吓得唇色发青,充满恐惧的眼底泛着水光,她死死地瞪着桌上那只檀木盒子,拼命摇头。
    顾曦皱着眉头瞧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烦意,目光扫向一旁的月容,却恰巧扑捉到了对方脸上陡然一松的刹那神情。
    她眼底有道冷光倏然划过,起身附向太后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
    太后听完,目光诧异,起先一脸不太赞同,顾曦却撒娇似地求情道:“太后...。”
    “也罢。”太后叹了口气,脸色缓和,声音多了丝无奈与纵容。
    屋中之人十分好奇,顾曦到底向太后说了什么,短短两句话便平息了太后的怒火。
    顾曦看着碧儿,神色温和地问道:“碧儿,你是何时进府的?又是在何处干活?这檀木盒子可是你的?太后容慈,只要你老实回话,决不会冤枉了你。”
    碧儿神色一震,神色怯怯,但因顾曦的话心安下来:“奴婢是上个月才被管家买进府的,被分在了厨房专门打杂,奴婢家徒四壁,实在贫苦,父母无法,便把奴婢卖了进来换粮食。这檀木盒子不是奴婢的。”
    听完碧儿的话,太后却是不信:“那为何这盒子会在你的床底下发现,煎药时你又对那药做了什么手脚?”
    碧儿出生于贫苦百姓之家,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亲眼得见太后凤颜,听得太后问话,再度紧张害怕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曦见她咬着唇,神情紧张,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碧儿,不想被打死,便老实回话。”
    碧儿不想死,更不想平白无故地被冤死,连忙回话:“煎药时三小姐身边的红珠姐姐来找月容姐姐,便让奴婢照看一下,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奴婢连那药是煎给谁的都不知道啊,至于这檀木盒子,奴婢更是连见都不曾见过,奴婢家里穷,哪用得起那样贵重的物什?”
    顾曦将目光转向月容,只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情绪。
    这一刻,顾曦断定月容一定是知道什么,目光变得深沉难测。
    她轻轻一笑,声音柔软和缓:“你这意思是月容在我的药里下毒?”
    月容猛然一颤,抬起头慌张地争辩:“小姐,奴婢没有,碧儿是要陷害奴婢,让奴婢为她顶罪。”
    顾曦不去看月容,而是看着碧儿,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却寒气四溢:“月容伺侯我多年,想要毒害我又何必等到今日,分明是你受人指使,俗话说,捉贼拿脏,云嬷嬷在你床底下找到的毒药,岂容你一再狡辩?如今见事情败露又想要陷害到月容头上,其心可诛。”
    碧儿如同坠入地狱般绝望,哭得凄惨:“我没有,不是我下的毒,不是,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顾曦自太后来,便一直强撑着,此刻听到碧儿痛哭喊冤,只觉得头晕脑胀,摇晃着两下便晕了过去。
    太后见她突然晕倒,着急惊呼:“惜儿。”
    张太医连忙上前把脉,半晌才道:“太后放心,大小姐只是气虚疲累而晕了过去,只要待会儿服了解药,待热症退去休养几日便能安然痊愈。”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看向跪在地上的碧儿道:“云嬷嬷,把这个谋害惜儿的贱婢带下去。”
    碧儿还在喊冤,却是被侍卫塞住嘴给拖拉了下去。
    月容瞧了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寒凉之气从背后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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