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对猫儿来说,注定了不好过。
    她丧失了对外的所有掩饰。
    第一,没有妆粉,不能为自己化一回性冷淡妆。
    第二,管不住心绪,压制不住心头火。
    她翻来覆去躺在榻上,汗如浆出,脑中迷迷糊糊。
    她那多事阿娘从梦中闪出来,不情愿道:“有话快说,无话退朝。我同你阿爹还忙着造二胎,别打扰我们的美事。”
    梦里她看着猫儿的脸色,严肃提出规劝:“千万别随便扯汉子解毒,古人注重贞操,追求一时爽,未来火葬场。”
    猫儿还不知她阿娘何意,只求她阿娘快买两根冰棍给她解暑。
    她阿娘忽然灵光一现,出了个鬼主意:“听说童子尿能解毒,你那边到处都是太监,根本不缺童子身。你快去找些尿来畅饮几杯,定当无碍。”
    她觉着她阿娘简直是为了去和阿爹嘿咻,胡乱应付她。
    她大手一挥,送走了她阿娘,来了萧定晔。
    这位皇子如平日一般冷冰冰看着她,只唇角略略弯起,含着几分讥诮。
    她趁机同他打商量:“你也不用杀我灭口,我没透露你消息。咱俩打平行不行?”
    他一下退开几步远,环抱手臂护着自己:“想睡本王,想的美。莫说男人,这别苑里的太监都不让你睡,难受死你。”
    她确实很难受。
    她在床榻上滚来滚去,汗水不知将被褥打湿了多少层,一直到鸡叫过后,方略略安稳。
    她被李巾眉叫醒时,已是辰时。
    李巾眉一脚踢开卧房的门,拎着她耳朵愤愤道:“你昨晚去了何处?”
    猫儿听着这声音,脑中当先浮现一个俊俏小郎君,忍了一夜的心火嘭的点燃,一把搂住她欺身上前。
    等一睁眼,心中立刻惋惜,颤颤悠悠道:
    “你怎地,扮了女装?你装女人,不及你装男人,来的动人。”
    李巾眉一把推开她,质问道:“你昨夜去了何处?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被……”
    猫儿抓起一旁茶杯先饮了一杯冷茶,方抬眼看着她。
    那眼神多少有些缠绵难断,李巾眉受了鼓舞,立刻将余下的委屈说出来:“你可知,昨儿汤池里,泰王竟然闯了进去……”
    猫儿此时灵台未明,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羡慕的情绪。她舔了舔嘴唇,眼中汪着一汪春水,喃喃道:“他脱光光了?”
    李巾眉想了半晌,点点头:“泡汤的都要脱光光。”
    猫儿咽了口口水:“亵裤也脱了?”
    李巾眉又想了半晌:“人多时不脱,人少时自然要脱。”
    猫儿啧啧叹道:“你和泰王……”她心中莫名的羡慕立刻上升为莫名的嫉妒。
    李巾眉做出后怕神色,道:“若不是我半途出去找你,险些就是我。后来听闻,泰王进了水池,竟将……竟将户部尚书家的王姑娘给……给……”
    猫儿心口忽的有些惋惜,不由自主拉住李巾眉细问:“给怎么了?可是给喂了冰水?”
    嗯?李巾眉瞧着猫儿满面潮红,修改了她的思路,重重道:“给那啥啦!可怜她,原本已好好寻了夫家……”
    李小姐分享着小细节:“那水池子里全都是大雾,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旁人都以为是我,后来才知是王姐姐……”
    她话说到此处,又自责道:
    “你说,泰王会不会冲着我去,却阴差阳错抱错了人?如若我当时不出去寻你,王姐姐就不会被那样?
    可是,纵是他中意我,也断不能用那种法子对待我。虽然我阿娘此前看中没有家室的五殿下,不喜欢泰王正妃、侧妃一大堆。可凡事好商量,现下五殿下又伤了那处……”
    她由他人的不幸,回想到自己身上,频频向猫儿发出灵魂深处的疑问:“你说,他是不是错寻了王姐姐?”
    猫儿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喃喃道:“可惜,如若他当初是来寻我……”
    李巾眉对自己的姻缘郁郁半分,却也知道此处不可久留。那位随意伸了狼爪、风流事闹的人尽皆知的泰王就住在相邻的院子里。
    她正要离去,院门已被啪啪拍响,随即旋风似的刮进来个太监随喜。
    随喜这回没有向她下跪。
    他态度略有倨傲又有些激动,道:“皇上宣你,前去守在五殿下身侧,以防不测。”
    猫儿并没有立刻应下来。
    她的目光久久的流连在随喜周身,心中有一股燥热蠢蠢欲动。
    她扑闪着亮的心惊的杏眼,轻舔红唇,娇媚道:“你昨儿说要和我对食,还算数吗?”
    什么鬼?
    随喜一步跳开,看着眼前猫儿的神情,立刻回身抱了个木凳挡在他和她中间,心中想着:这胡猫儿什么体质?旁人中了春药,就算不解毒,过了一夜,撒几泡尿也就没事了。怎么这只猫还是一副发春相?
    李巾眉看着眼前情景,心绪立刻从自己的姻缘上移开,满脸都是活捉八卦现场的兴奋。
    她的双目也如星子一般,炯炯有神看着猫儿:“你,大仙喜欢太监?并不是和尚?”
    猫儿被问的一愣,不知怎的便点了点头:“和尚也行,和尚比太监好。”
    随喜心慌又心急,举着木凳威胁她:“麻溜的,违抗圣旨,要挨板子。”又向李巾眉投去一个央求神色。
    李巾眉心软,帮着他拉着猫儿要出院子。
    猫儿此时却终于分出点心,回身净过面,又将她前一日摘的花瓣用枕巾包了抱在怀中,才跟着随喜而去。
    秋高气爽,辰时的日头暖洋洋打在人身上,让人更加……饥渴?
    小院的临院是泰王暂居的院落。
    几人从门外经过时,泰王的目光便冰冷而阴鸷的落下。
    李巾眉如见恶鬼,立时拉着猫儿往后一躲。
    猫儿却挣扎开,不由上前一步,看着泰王喃喃道:“这样的,就很不错……”
    随喜咬牙切齿,险些将她就地戳个窟窿,只一边点头哈腰向泰王行个礼,便拉着猫儿速速去了。
    皇帝是明君。瞧着爱子萧定晔身子暂无大碍,先去上了早朝,去收拾自家老三留下烂摊子。
    猫儿被随喜捂着眼睛送到萧定晔榻边,往她手里塞了一枚锤药的铜锤,低声叮嘱道:“好好镇魂,莫出幺蛾子。将你请回来,可费了大力了。”
    捂在她眼皮上的手一松,猫儿睁了眼。
    眼前睡着一个人。
    一个汉子。
    一个略略松了衣襟、露出结实胸膛的汉子。
    猫儿将铜锤一丢,一只手立时抚上了萧定晔的胸膛。
    她畅意的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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