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曦看到的是一张与母亲有着七八分像的面容,同样的容颜昳丽,同样的完美无瑕。只是她的眉宇间少了几分惊艳,多了几分纯净。仔细看来,自己倒是和宫怜怜长得有几分神似。
    “你长大了。”宫怜怜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温柔缱绻。
    宫楚楚下意识将女儿拉到身后,阻断二人的交流。
    宫怜怜并没有理会宫楚楚的小动作,而是继续笑着看向乔沅曦:“不过,还是你小的时候比较像我,现在反倒不太像。”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是我女儿!”宫楚楚怒瞪宫怜怜。
    比起宫楚楚的浑身紧绷,宫怜怜显然更为随意,她坐到床边,翘着腿,撑着下巴敷衍道:“好好好,她是你女儿,你满意了吗?”
    宫楚楚被宫怜怜宛若施舍的态度激怒,“她本来就是我女儿!”
    宫怜怜耸耸肩,不欲与其争辩,这种态度令容楚楚越发恼怒。
    正在她又要开口的时候,容与望先一步道:“当年为什么要偷走初雪。”
    宫怜怜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乔沅曦:“初雪,你恨我吗?”
    乔沅曦一愣,恨吗?
    上一世,她凄苦无助,一生被人欺骗利用,不只惨死于最信任的人手下,临死还要成为她们的替死鬼。
    这一世,她努力抗争,拼命复仇,但依旧受人欺凌,只因为她没有父母,没有人撑腰。
    她恨吗?
    “恨。”乔沅曦看向宫怜怜,一字一顿的说:“我恨你。”
    没想到宫怜怜却笑了,“你恨我,是恨我带你离开容家,带你远离荣华富贵吧。可是你真的了解容家吗?知道荣华富贵背后的黑暗与龌龊吗?”
    宫怜怜起身,目光清澈的看向乔沅曦,“你了解真正的容家后悔感激我的,留在容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幸福,这种世代传承的大家族内里早已烂透,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甚至是陷害谋杀。这种没有感情,靠利益维系的家庭远比贫穷更加可怕,它会吞噬你的内心,改变你的人生。”
    “你简直是话说八道!”宫楚楚愤怒的打断宫怜怜的话,伸手指向宫怜怜反驳,“容家根本不是这样!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妖言惑众?”宫怜怜惊讶的看向宫楚楚不解的反问:“你为什么永远不愿意承认现实?难道容家内里不是这样吗?如果容家真的和谐,充满亲情,当年的意外为什么会发生?容秉虢的父亲为什么会死?早些年容秉虢为什么难以掌权?”
    “那是因为……”宫楚楚瞬间语塞,下意识看向丈夫。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那时的容家确实混乱。
    “你看,你很清楚,事情的发生正是因为容家人争权夺利,内斗严重。”宫怜怜微微摇头,走向乔沅曦,“你看,这就是容家,充斥着对权利与财务的欲望,没有亲情,没有爱情,只有贪婪与自私。”
    “不,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宫楚楚下意识反驳,她大声道:“现在的容家不是这样!”
    “真的不是吗?”宫怜怜笑了,她再度上前一步看着宫楚楚的双眼,讥笑道:“如果现在的容家已经改变,容纯钰与容纯锋的事情怎么解释?她们不是为了过继到本家而想害死初雪吗?”
    宫楚楚再度哑言,她下意识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硬着头皮坚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你凭什么保证不会?”宫怜怜扭头看向宫楚楚,二人的距离只有半米。
    “因为现在家族很好,家族基金会运转正常,老夫人也在将所有族人紧密的集合在一起,整个家族也会越来越好。”宫楚楚信心满满,她相信丈夫,相信儿子,也相信婆婆。
    “只靠家族基金会和团购吗?”宫怜怜怜悯的摇头,“你真是单纯的可笑,这种小恩小惠只适用于最近这几年而已。你能保证基金会会永远正常运转吗?你能保证团购真的不会有猫腻吗?你能保证没有人趁机牟利吗?你能保证容家永远都很好吗?”
    每一个问题都令宫楚楚脸色白一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她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
    “不,你不能。”宫怜怜看着宫楚楚的表情,遗憾的摇头:“你甚至不能保证你女儿的未来,你只能尽可能的多给她些嫁妆,多劝自己的儿子以后对初雪好一些不是吗?”
    宫怜怜怜悯的看着宫楚楚:“除了这些,你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保证你们去世后初雪的三个哥哥也会像你们对待她一样。你更不能保证初雪的一生一世富贵平安,没有波折不是吗?”
    宫楚楚努力握拳保持镇定,实则已经脸色雪白。因为宫怜怜说的正是她内心的不安,她不敢保证女儿的一生。
    宫怜怜似乎尤闲不足,继续道:“你能保证,你的三个儿子不会为继承权而内斗吗?”容与汉的各方面能力与条件都不弱于容与望,他也在帮忙处理家族的事务。宫楚楚,你能保证你的二儿子甘心只因比容与望晚出生几年就放弃继承权,放弃偌大的家产吗?”
    宫楚楚脸色骤变,下意识看向二儿子。
    “不,你还是不能。”宫怜怜遗憾的摇头。
    宫楚楚道:“家族有族规,继承……”
    不等她说完,宫怜怜便笑了,她再度上前,贴在宫楚楚耳畔,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如果族规这种东西有用,你公公为什么会意外去世呢?”
    见母亲浑身一抖,容与家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却见她后退两步,摇头道:“不过幸好初雪没有再家中长大,小时候没有和谁格外亲近。无论以后谁当权都不会太打压她,只要她乖乖的嫁人不参与家里的事,后半生也不会过的太差对吗?”
    宫怜怜笑着看向眼前众人,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理会宫怜怜。
    容与望,容与汉的表情甚至与刚刚进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仿佛宫怜怜说的话与他们无关,平静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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