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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嫁?
    这话没人信,呼延昊还是想借桑卓神使之名谋夺草原,只是看出大兴反对,而他又急于赶回关外,这才想出一个迂回之术罢了。送嫁的队伍日后到了关外,他大可以反悔不让人回来!
    “好!”元相国却一口应了。
    呼延昊有他的打算,他也有。
    他答应了让江北水师都督送嫁,可没答应人能活着出关。
    草原统一对大兴并无好处,五胡部族适合这么常年乱着,周二蛋死了,一可打击狄王的野心,二可为元家的大业清除一害。
    周二蛋疑为皇帝党羽,一个外族人竟有让五胡称其为桑卓神使之能,此人迟早是个祸害,必须除之!呼延昊要其送嫁,用的是迂回之策,他自然也可以用一个迂回之策,先答应了他。
    和亲的人选并非一日能定,需朝中反复权衡利弊,甄选家世合适的贵女,其后还要两国之间过和亲文书,拟定吉日准备嫁妆,此事没有一年时日是不成的。一年之后,和亲队伍前往关外,周二蛋可以送嫁,但他不可以活着走出关外。人一死,元家的大业便少了一害,而人是死在送嫁的途中的,他不算失信于狄王。
    “相国真是爽快人!”呼延昊大笑一声。
    “狄部与我朝永结姻亲之好,日后边关无战事,大兴和草原百姓皆可安居乐业,此乃安邦养民之国策,本相自是乐于应承。”元相国笑里藏刀。
    呼延昊似没看出来,畅然一笑,和亲之事当殿就定了。
    狄部要和大兴和亲了,这对勒丹、乌那、戎人和月氏四部来说可不是好事,直至这时,四部才知道呼延昊为何要亲自来大兴议和,他就是想求和亲的!恼的是但他们四部的王都没来,和亲之事没有王令,他们皆不敢向大兴要求,因此只能将金银和牛羊带回关外,眼睁睁看着呼延昊拿到了比金银牛羊更好的议和条件!
    但此时咬牙切齿也已晚了,关外传来王令,要他们速回关外,勒丹等四部只得认了。
    为免夜长梦多,中台的朝官当即便草拟议和文书,一应奏抄等事全都免了,文书当殿起草,元相国当殿批奏,步惜欢只听了听奏事,随后便由五胡使节确认后各自盖了国印。
    和亲之策也只草拟了一份文书,正式的国书需由呼延昊回关外后再遣使节前来大兴,递交求亲文书。
    如此,僵持了两个多月的议和之事总算是敲定了。
    五胡使节次日一早便起程回关,大兴需以礼相送,使节们走的急,大兴的礼官们今日注定要忙个彻夜了。出关路引亦是明日一早递交,议和文书签订后,五胡使节便当殿请辞先回驿馆,留给大兴朝官们安排明日之事。
    呼延昊走之前回头看向暮青,咧嘴一笑,恶意森森,“你这辈子必会跟个老男人。”
    “那也不会是你。”暮青冷淡的道。
    呼延昊闻言,笑意冷了下来,看了她一会儿,不发一言,大笑转身,拂袖而去。
    谁说不会是他?
    他必要她成为草原上尊贵的王后,一年之后,那和亲文书上只能写上她的名字!
    呼延昊头也不回的走了,满朝文武却猜不透他如此执着于暮青是因她对他的大业有助,还是真好男风。若不是好男风,哪有人会出言戏谑轻薄一个少年?
    “诸位大人好闲的心思!”暮青感觉到不少目光打量着她,不由冷眼一扫文武百官。
    殿中顿起咳嗽之声,百官忙把目光转开,不敢再看,再看下去,指不定要听见什么毒辣的话。
    “好了!”元相国沉声喝止,道,“明日五胡使节出京回关,由龙武卫沿途护送,人选及明日诸事即刻商定出个章程来,不可延误!”
    五胡使节走后便了了一桩事,往后盛京就只剩下两桩案子待查和祥记二人要搜捕了。这两桩事也很深,但元相国的心病也算事去了一块,觉得轻松了些。
    “明日送五胡使节出京,我就不去了。”这时,暮青却忽然道,“明日一早,我就回城外的水师军营,开始练兵!”
    什么?
    百官皆感意外,这才二月中旬,盛京城外大泽湖的水每年都冻得厚实,三月冰融,五月水暖,明日就去练兵,有何可练的?
    “湖冰未融,如何能练兵?”元相国想知道那通敌之事的幕后真凶是何人,练兵虽是紧迫之事,但湖冰未融,显然不急于这几日。
    “我是都督,如何练兵,能不能练,我说了算!”
    暮青对元相国的态度向来如此,元相国已不以为忤,只冷声问:“你忘了你与本相在满朝文武面前的赌约了?你誓期破案,如今三月之期未到,三桩案子你只破了一桩,就想去城外练兵?你去也无妨,可别忘了你与本相的赌约,你若破不了案子,任本相处置!”
    但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暮青便将元相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问:“相国大人听说过一句话吗?”
    元相国直觉暮青问的定非好话,但他已在梯子上,不答就下不来,只好寒声问道:“何话?”
    他问时定定望着暮青,以眼神警告她,莫要在满朝文武面前给他难堪,这可不是昨夜,亦不是在宣武将军府里,而是在金銮殿上。
    暮青却只当没看见,道:“脚大江山稳,手大掌乾坤;臀大好坐凳,脸大好打粉。相国大人今早上朝前往脸上打了多少粉,才能让脸皮这么厚?”
    此言粗野,确像是民间之言,但满朝文武却无人听闻过,原还在猜此言之意,听见暮青后半句话,百官齐齐垂首,恨不得什么也没听见。
    “下官很好奇,相国大人怎有脸提赌约?下官以为,相国大人既让下官查案就该信得过下官的断案之能,可昨夜你一不信宣武将军之死是他杀,二怀疑我与祥记有关!龙武卫夤夜围府,带刀搜查,欺人太甚!相国大人一方面要下官信守赌约,查不清案子就任你处置,一面又防备着下官,不认可查案的结果,这分明就是不想下官将案子查清!既如此,直言便是,何需再查?若想再查,请另寻信得过的,下官不伺候了!”
    元相国脸色铁青,暮青的话还没说完。
    “练兵也一样,我既是江北水师都督,如何练兵我说了算,信不过就另请高明!否则,练兵之事还请不问不查、不指手画脚,否则耽误了练兵的效果,莫再如查案一般,要下官担责!”
    这一天两夜被搜查的可不仅仅是江北都督府,王侯公卿、文武百官府上都被查过了,敢怒不敢言的想必大有人在,暮青此番痛斥元相国,不知替多少人出了口恶气,只是无人敢如同她一般表露出来罢了。
    说到底,文武百官皆有族人亲眷,不像暮青上无高堂下无儿女,一人之命便是九族之命,身死也不过自己一颗脑袋,自不怕得罪元相国。
    元相国也是因此才拿暮青无可奈何,但想到她的命至多还有一年,满腔怒意便生生的咽了下去,“好!那你就练兵去吧!明年三月冰融之时便是阅兵之日,江北水师若练不出样子来,本相必不饶你!”
    暮青冷笑一声,谁不饶谁,还不一定!
    一年之期,元广有元广的算计,她有她的筹谋,鹿死谁手,且看!
    暮青当殿责问相国,两人不欢而散,早朝难再进行下去,明日尚有不少事,元相国便奏请退朝,命礼官们商量明日之事去了。
    早朝一退,步惜欢先行从侧殿离开,走时看了暮青一眼,那一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嗯,年下攻,老男人,他需要夜里去趟都督府,好好问问她。
    步惜欢走后,百官这才退出金殿,暮青走在前头,不与文武百官为伍,出了宫门便策马而去。她本要回府,却听见身后马蹄声渐近,回头一瞧,元修策马追了上来,与她齐驱,转头问:“要不要去外城?”
    “何处?”
    “望山楼!”
    暮青蹙眉,有些迟疑,上次与元修去望山楼,他忽然向她表露心迹,这回为的想必是步惜欢的事。前夜他和步惜欢刚达成了君臣协议,以他的性子,前夜就该问她,只是祥记二人带着步惜尘躲去了侯府,他需回府坐镇,以防龙武卫搜府,这才将事情压了下来。
    “我回府换身衣裳。”暮青道,她和元修都穿着朝服,这么去望山楼太显眼了。
    “好!都督府见!”元修见暮青同意了,打马一转,驰出长街,往侯府去了。
    暮青回府换了身常服,小半个时辰后,元修来了,还是驾着上次去望山楼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暮青独自出来,没许月杀跟着,钻进马车便跟着元修出了城去。
    到了望山楼,还是上回那间能遥望大寒寺的雅间,还是上回那壶茶和四盘点心,待掌柜的退下后,暮青问:“你想说什么?”
    元修负手窗边,大寒寺外的山腰上,山花漫漫如雪,他却无心赏看,听闻暮青的声音便回身定定望住她,问:“他待你之心,可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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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