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厢房是段星阑的居住的地方,乔洛瑜鲜少到这地方来找段星阑,而今却是因为某种目的到这。
    还是带着南尘渊的任务来。
    段星阑身上还缠着绷带,绷带上沾染的是猩红的血,很显然他的伤势还未成形痊愈,让他去查赵将军的行踪也不太可能了。
    段星阑闷声不响,咬着发紫的唇瓣,坚强如他,这点病痛的折磨是不会让他说出口。
    "怎么了?"段星阑的声音略微低哑,像是什么东西碾压过一般的嘶哑。
    乔洛瑜纵使是铁石心肠,也心有不忍,而她也不完全将段星阑当做利用的工具。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是那么僵硬:"就想来看看你,没事了。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哎......"
    乔洛瑜埋头看着绣花鞋,除了段星阑,那就是皇甫瑶能用。
    皇甫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让婢女传话说是抽不开身来,乔洛瑜就是连皇甫瑶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让原本踌躇满志的乔洛瑜沮丧,现在她只能按兵不动了。
    "禀告皇后娘娘,赵将军暂无异动,一切正常。"乔洛瑜派去监视赵将军的下人来报:"下去,暂且不用再监视了。"乔洛瑜压下心中疑惑,淡淡吩咐道。
    这边乔洛瑜还未照出赵将军的破绽,在文州的诚王又给乔洛瑜以重重一击。据探子带来的可靠消息便,诚王在文州派人张贴的告示内容如下:
    "本王一心为国,奈何宫中皇后不依不饶,借公事之名,报其私怨。假公济私,其心可诛,迫使本王出逃至此。本王无可奈何,特发此告示,以表忠心,望圣上明见。诚王告知天下人"
    乔洛瑜听后笑笑,不置一词,若皇上信任她,此等挑拨离间不过尔尔,能耐她何?乔洛瑜的眸子里闪耀着张狂肆意,一代毒后,本该如此。
    无启国都城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各行各色的人、事在这个权力集中的城里走动着,发生着。
    一家远近闻名茶肆中:"听说当今皇后把堂堂诚王逼去了文州?"一个贼头鼠目的人问:"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是皇后公报私仇,真是妖后,想诚王如此精忠报国之士,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另一个人应和道:"是吗?皇后好手段啊,不过是报什么私仇啊?"
    "咱们这些小人物怎知这些贵人想的啥?指不定是因为诚王哪次给皇后行礼的时候啊,礼数不周全呗!"
    "啊!没想到当今皇后竟是此等心胸狭窄之辈......"看到这群人开始议论纷纷,挑起这个话头的人却偷偷的走了,转过几条街,最后走进了赵将军府中。
    坐在茶肆角落里的皇上一身便服,显然是微服私访。今日早晨他收到远在文州的诚王加急送来的书信一封,信中说到他的种种无奈,还隐晦表示若皇后不追究,他愿意放下身段给她道歉,请罪。皇上表示很烦闷,所以换上便装,想听听民众的声音,却不想全是诋毁乔洛瑜的话语。
    "去,跟上那个刚刚离开的人,看看他去了哪里,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南尘渊对身边的人命令道。
    正所谓,众口铄金,皇后似乎百口莫辩,加之皇上对她的信任度也在降低。刚刚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跟丢了。"
    "退下吧。"南尘渊脸上并无失望之色,看来背后的人不简单啊。南尘渊叹息。
    南尘渊离开茶肆,他要去问一问他的皇后。
    这位天子的心中在进行天人大战,一个声音说:你要相信她,你的皇后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另一个声音大声回击: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心里想到什么,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从感情上来说,他应该相信他的皇后,总不会害他。可理智告诉他,你瞧瞧,大家都这么说,再不济也该去弄清楚,不然你就失去了一个一心为国的忠臣啊!
    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皇上回宫,换上了天子服。
    "摆驾宁安宫。"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尖着那公鸭嗓大声喊着。
    一行人气势冲冲的往宁安宫方向走,皇上一脸挣扎。
    乔洛瑜收到消息,得知种种传言,本来她依然是很无所谓的,他们那些凡夫俗子爱说就说吧。嘴巴又没长在她身上,这些琐碎的谣言根本连影响她心情的作用都没有。
    但是皇上往她宫里来做什么?质问她?乔洛瑜好以整暇的坐在她那宽大的皇后宝座上,修着她好看修长的手指甲,没有丝毫慌张,静静地等着皇上。她倒要看看,她这位天子丈夫究竟相信谁多一点?
    "皇上驾到......"娘娘腔公鸭嗓再现。乔洛瑜从容踱步,走下高位,行至门口,看着迎面走来的南尘渊,他还是那样惊为天人,虽然帝王该有的气势他还没能完全具有,但已经初现了。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乔洛瑜行了个大礼,身旁一众宫女纷纷跪倒,头紧贴着地面,不敢有一丝妄想:"免礼。"南尘渊沉声道:"尔等退下。"他挥挥手。
    "皇后,可否替朕解释一番,城中传言,以及诚王的告示?"南尘渊微眯双目,带着点威胁的神色,可是,乔洛瑜会怕他?
    "哦?看来皇上是不相信我了?当初是皇上救了我,对我不弃不离,力排众议封我为后。我就算忘恩,但也不会负义。皇上难道不知诚王他狼子野心?"
    "就因为他们散播些似真似假的传言,你就怀疑我?我逼他离开?他是如何离开的皇上你难道不清楚?我有什么目的去害你呢?"
    乔洛瑜从容应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风轻云淡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真的是这样?可诚王上书讲述他愿意向你请罪......我在民间走了一遭,朕的臣民们都说你心胸狭窄,没有肚量。"
    南尘渊看着乔洛瑜毫不心虚地应答,又想到诚王理直气壮的控诉,他有点懵,究竟该相信谁?
    "南尘渊,你够了,我难道还会害你?听啥信啥,说话不经头脑的普通百姓说的话你也信,你真是妄为天子。"
    "一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你如何掌控全天下?谁说我是毒后都可以,就你不行。我不会害你的。南尘渊。"
    乔洛瑜一开始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恢复了平静,哪怕充满疲倦,她也不想南尘渊误会自己。
    "我也想相信你,可你看城中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说你是一代妖后,红颜祸水。你要朕如何是好?"南尘渊很是无奈。
    "罢了罢了,随你吧。朕自会找到真相。到时候一切都会了然。你好自为之。"说罢,南尘渊挥袖而去:"皇上起驾......"
    "恭送皇上。"乔洛瑜平静地道。宁安宫里一众宫女呼了一口气,也只有皇后娘娘胆敢直呼天子大名了,若是别的什么人这样做,怕是早就斩立决了。
    宁安宫里的落叶飘啊飘,在空中打着转,跳着舞,无忧无虑地落到铺满枯叶的地上。像极了那些死在后宫阴谋诡计中的无辜之人。
    本是高高在上的人啊,指不定哪天就像这落叶一般,高高在上,轻轻落下。让上位者变成贫民百姓,还不如杀了他。
    不过是谁得此结局还是未知数呢,乔洛瑜捡起一片残破不堪的落叶,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