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刁刁明知道唐佳人在为羽千琼求情,可还是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是退让一步,道:“你不能给他血…… ”
    唐佳人放开公羊刁刁,心里有几分不高兴,暗道:我自己的血,我爱给谁给谁,你管那么宽干什么?我不但要给他,还要给你。
    公羊刁刁见唐佳人不看自己,便知她心里不悦,有自己的坚持,只得继续道:“我会尽力救他。”
    唐佳人心头一喜,瞬间眉开眼笑。
    公羊刁刁沉着脸,正色道:“我没开玩笑。你且记着,你不能给他血,否则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唐佳人不解,问:“他救了你一命,你为何不许我救他?”
    公羊刁刁冷笑一声,道:“他和你说,他跳下冰河救了我一命是吧?可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救过他多少次命?他知我一心寻你,明知道你就在百娆阁中,却刻意隐瞒,不对我言明。你与他同行,住进枫香客栈天字**房时,我和唐不休、秋月白就分别住在四、五、六号房里,他可曾告诉你,他碰见了我们?!”
    唐佳人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出戏。她问道:“你说的枫香客栈,当时二号房住的是一对男女,后来死了。三号房,住的就是杀手韵笔,后来…… 也死了。”
    公羊刁刁点了点头,道:“正是。”
    唐佳人看向昏迷不醒的羽千琼,心中滋味混杂啊。他曾扬言要帮她寻公羊刁刁,可…… 转来转去,却带着她兜圈子,刻意避开了公羊刁刁。也许,他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动了歪心思。可是…… 她当时那么急切地想要寻到公羊刁刁,却被他带入迷阵之中,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前行。若非那般信任他,自己又怎会在一次次的依赖中,走到学习魅术那一步。从而,错失了和休休、刁刁、小雪花的见面;从而,走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情感漩涡中,无法自拔。
    是他,骗了他,魅惑了她……
    信任是一只碗,被打破后即便能弥补如新,可裂痕尤在,难以视而不见。每当你想用这只碗时,就会怀疑,它会不会渗水;每当你捧着这只碗时,再也不会欣赏碗上绘出的美丽花纹,而是下意识地寻找那条裂缝在哪儿。人有病,总盯着伤疤,生怕它再裂开。这是病,得治。然,此事却无法拜托大夫之手,只能靠自己抚平。
    唐佳人觉得,她应该听羽千琼的解释,可那人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却是个未知。若让他带着自己的满腹疑问去了地下,谁又能解她心疑?
    唐佳人从羽千琼的身上收回目光,道:“好好儿治疗他。我有话要问。”
    公羊刁刁道:“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里。等遇见唐不休和秋月白,你一问便知。你不要问他,他最会哄人,且善于装可怜。”
    唐佳人苦涩地一笑,道:“你倒是了解他。”
    公羊刁刁道:“我还晓得,他一直嫉妒我。我生来便是主子,他却只能成为奴才。他定要抢我的宝贝,才能平衡心中的不满。”用手捧住唐佳人的脸,“你不会被他抢走,对不对?”
    唐佳人眉眼弯弯地一笑,道:“我又不是物件,不是谁抢走就是谁的。”
    这时,羽千琼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
    公羊刁刁放开唐佳人,向着羽千琼走去。
    唐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心中暗道:刁刁,他不是抢了你的宝贝,而是…… 虎口夺食了。
    公羊刁刁伸出手,开始转动那些银针,口中道:“果然是条贱命,这样都不死。”
    唐佳人微微皱眉,觉得公羊刁刁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尽管她对羽千琼的做法不满意,也心存芥蒂,但她却不认为,羽千琼是条贱命。人固然分三六九等,那是因为命运不同,但只要认真努力活着,就是一条拼搏向上的顽强命。
    这话,她现在不好说。毕竟,羽千琼确确实实骗了公羊刁刁和自己。且,羽千琼的命就在公羊刁刁的手上。人的身体那么多穴道,戳哪儿活,戳哪儿死,她只知道个大概,绝对没有公羊刁刁精通。若公羊刁刁心中不悦,一针下去,羽千琼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可以理解公羊刁刁的愤怒,却不能支持他实施报复。
    哎…… 好心烦。
    公羊刁刁拔掉了羽千琼身上的针,直接将一粒黑色的药丸戳进他的伤口里去。说实话,唐佳人看着都觉得疼。
    羽千琼哼唧了两声,却没有醒过来。
    公羊刁刁做完这一切后,问唐佳人:“我救他一命,算不算以德报怨?”
    唐佳人立刻点头,赞道:“慈悲为怀、悬壶济世啊!”
    公羊刁刁笑了笑,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从唐佳人的身边走过,再次将手伸入铜盆里,开始清洗双手。
    唐佳人愣了愣,看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道:“他冰河中救我一命,我今日救他一命。它日,他是死是活,与我再无关系。”
    唐佳人微微皱眉,喊了声:“刁刁…… ”
    公羊刁刁突然扭头看向唐佳人,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请求,我越是想要他死!”
    唐佳人被公羊刁刁眼中的狠戾吓到,没敢再言语。
    公羊刁刁见唐佳人脸色不对,才惊觉自己太凶了。他擦干净双手,伸手抱住唐佳人,用食指揉了揉左眼角的红色泪痣,幽幽道:“别怕我。我还是原来的我,只不过经历了这些,心性有些不稳,唯恐再次失去。”噗嗤一笑,“你说,我像不像一条护着骨头的狗?”
    唐佳人紧绷的心慢慢松散下来,回抱住公羊刁刁,拍了拍他的后腰,打趣道:“那我就是那根狗骨头喽?”
    公羊刁刁笑道:“是呀,狗骨头。”
    唐佳人眯眼一笑,道:“刁刁,过去的事,不可能直接翻页,让它过去。但是,若过去的事,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折磨,那为什么不选择性忘记,让自己继续快活?羽千琼不对,战苍穹不好,我们在心里有杆秤就好,却不要因为他们的错,让自己也变得愤怒暴躁,好不好?”
    公羊刁刁抱紧唐佳人,半晌,才回了一个字:“好。”
    唐佳人开心地笑道:“你不结巴了。”
    公羊刁刁道:“是啊,不结巴了,反倒有些不习惯。”
    唐佳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