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魔宫的人,小瞧了唐佳人;千琼楼楼主,也小瞧了唐佳人。
    什么诅咒,什么不吉祥,统统与她无关。但凡是肉,便可食;但凡是酒,即可喝。
    唐佳人不善酒,却并非不能喝酒。正如她所言,吃吃喝喝,本是一家。她以一人之力,吃掉一桌子美食,喝光了所有的酒。至于方黑子,早就抱着桌子腿,在那里哼哼唧唧地做着春-梦。
    五位堂主,无话可说,拖着烂醉如泥的方黑子离开。
    唐佳人打了个饱嗝,扫开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四肢并用地爬上桌子,枕着胳膊,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唇角含笑,闭上眼睛,柔声道:“宝儿,娘今天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清风徐来,拂动几缕发丝,划过她红润的脸庞和微红的小鼻头。她嘟嘟的嘴巴张开,发出可爱的鼾声,就像一只餍足的小猪,使人心头柔软。
    一片叶子,由空中飘过,落在了唐佳人的发鬓上,比贴上花黄少了一分美艳,却多了三分柔软和舒缓。
    这样一个软软糯糯的小东西,使起坏了,让人恨得牙痒痒。如今醉倒在桌子上,却又揉搓得人心荡漾似水,恨不得将她轻轻环绕,护她一生好梦无忧。
    梦里,她睡得并不安稳,不时醉语两句:“别扔下我…… 求求,别不要我…… ”突然坐起,茫然四望,冲着秋月白等人傻兮兮的一笑,再次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到桌子上,发出嘭地一声,听着都疼。
    秋月白等人快步上前,却为时已晚。
    唐佳人皱着眉,醉得不省人事。
    秋夜白伸手,欲抱起唐佳人。
    孟水蓝却拦下秋月白,道:“且让她睡得再沉一些。”
    几位男子,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唐佳人围在桌子周围,为她挡着试图亲近佳人的清风。
    秋江滟本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而今,却没有人围在她的身侧。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扭头回了房间。绿蔻紧随其后。
    天色渐渐暗了,院子里,只剩下几个嗅着酒香的男子,默默守护着圆桌上的小东西。虽说心思各异,却又有一点,是那么的相同。心中的某一点,都想着那个小东西。怎会如此磨人?怎能让人轻易放手?
    几人都有心思,又不想别人窥视佳人,所以都表现得十分守礼,皆背对着佳人,没有偷看。
    因此,他们竟都不曾看见,唐佳人的额头再次隐现那似瓣似叶的东西,银辉洒落,好似银粉随风飘落在佳人的额头,竟令那蜷曲的柔嫩叶片慢慢舒展,终长成了第二片。
    每次大痛受伤,便是生长。如此生长,到底是好是坏,暂无人知。
    公羊刁刁的鼻子最是敏感,当即嗅了嗅,道:“什么味?这么香?”
    众人闻了闻,还真是。空气中漂浮这一种异香,就像青涩的果子,在向世人昭告它即将到来的甜美。
    顺着味道,公羊刁刁等人转过身,看向唐佳人。
    佳人睡得十分香甜,并无异样。
    只是那香味,似乎是从她的身体里钻出,诱得人想要靠近她,舔舔-她。
    公羊刁刁顺着那味道,弯下了腰,张开了嘴,竟真得要舔佳人的手指!
    孟天青一把薅住公羊刁刁,呵斥道:“你干什么?!”
    公羊刁刁直勾勾地盯着唐佳人,道:“舔舔。”
    孟天青一拳头砸在,骂道:“色痞!”
    公羊刁刁被砸得头晕眼花,道:“我我我…… 我们当大夫的,尝遍百草,舔舔怎就…… 就就…… 就…… ”
    孟天青道:“别就就的,就算你喊舅舅,也不行!佳人又不是草药,你舔她,就是耍流氓。起开点儿,别逼我动手。”
    公羊刁刁冲着孟天青翻个白眼,骂道:“青瓜!”
    孟水蓝问:“公羊公子,你能确定,那香味是从佳人身上发出的吗?”
    公羊刁刁硬气地道:“你你你…… 你们又不让我舔,我我我…… 我怎么知道?!”
    孟天青道:“你死了那条心吧。”
    秋月白弯腰,靠近唐佳人,嗅了嗅。孟水蓝亦然。其余人也没有客气,直接嗅了嗅。
    秋江滟和绿蔻出来吃饭,一眼看见几个大男人围着唐佳人,做出那等下流之事,惊得发发出一声惊呼:“啊!”
    几个正闻得上瘾的男子,瞬间回神,互看一眼,慢慢直起身,同时看向秋江滟。
    秋江滟红着脸,一扭身,跑回到屋里去。
    绿蔻紧随其后。
    几个男子,一阵尴尬。
    孟天青打破沉默,道:“这味道,确实是她身上发出的。离近了闻,那香味又散了。”
    端木焱道:“这香味,像青涩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老子刚才,差点儿啃她一口。”
    孟水蓝提醒道:“你闻得是脚。”
    端木焱硬气道:“脚怎么了?!”
    孟天青道:“公羊刁刁,你说,这是传说中的体香吗?”
    公羊刁刁道:“应该是了。我不不不…… 不敢确定。这味道,我从不曾闻过。似乎有种迷幻的效果。但但但…… 但并不强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几分迷惑之色。
    孟水蓝对秋月白道:“站了许久,你能不能大大方方的,让人准备一些酒水给某等解解渴?”
    秋月白道:“有喜酒,喝否?”
    孟水蓝道:“某说过,今天不是迎娶婚嫁的黄道吉日,你看,你这婚没结成,反而成了笑谈。你这喜酒,只能当烈酒浇浇愁。秋城主,下次再迎娶哪位姑娘,可要先请高人看看日子、合合八字才好。某有伤在身,真不宜陪你这般热闹。”
    秋月白道:“孟阁主再出门,也要先请高人看看。若再遇杀手,怕是没这么幸运了。”
    二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公羊刁刁道:“说说说…… 说那么多废话,阿嚏!”
    孟天青问:“你今天带来的人是谁?怎还带着幕篱?”
    公羊刁刁这才想起,华粉墨陪他一起来的,这会儿定是已经走了。他倒是不傻,知道华粉墨的身份复杂,戴着幕篱便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谁。于是,他道:“一个朋友。陪我来的。”
    孟天青警觉地道:“他不会也认识佳人吧?”喜欢佳人的人已经够多了,绝对不能再多添一个。
    公羊刁刁道:“都都都…… 都说是陪我来的。”
    孟天青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她又招惹了谁。”
    孟水蓝嗤笑一声,道:“她就是个祸害。偏偏,有那皮子紧、犯贱的,越是被她折磨,越是喜欢往上凑。”
    孟天青道:“哥,不许那么说你自己。”
    孟水蓝道:“没你这个弟弟。”
    孟天青感慨道:“你当初,就应该将我扔山上去,没准儿,唐不休溜溜达达的,就把我也捡回去了。这样,我就能陪着佳人一同长大。”
    孟水蓝道:“对。等你长大后,嫁给唐不休,给佳人当师娘。”
    孟天青道:“哥,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孟水蓝呵呵一笑,道:“求之不得。”
    端木焱道:“都闭嘴!老子耳边好像飞着两只蚊子,不停嗡嗡,甚烦。想一巴掌拍死!”
    秋月白道:“诸位,回吧。”
    孟水蓝道:“夜来无事,陪你说说话,免得你寂寞。”
    孟天青道:“我从不睡那么早。”
    公羊刁刁道:“佳人今天有异,我我…… 我留下来,看护她。”
    端木焱道:“你给老子看看眼睛。”
    公羊刁刁:“我我…… 我不行,你你…… 你找别人看吧。”
    端木焱扬声道:“你不行?!你不行被人称为神医?你不行要留下来看护佳人?你不行?你是不想给老子看病!”
    公羊刁刁磕巴道:“我我我…… 我被人称为神医,那那那…… 那是他们愿意叫,我还不喜欢听呢!我我我…… 我看护佳人怎么了?解酒药,还是会调的。你你你…… 你找我看病,给我客气点儿!心情不好,不看!”
    端木焱磨牙道:“有没有人说过,想打死你?”
    公羊刁刁道:“有。反正,你你你…… 你不是第一个。”
    秋月白干脆伸手去抱佳人,不再和这些人废话。
    几只抓子同时伸出,扯住唐佳人的衣裙。若秋月白执意将人抱走,其后果,着实难看。
    看看、看看,这些男子的心,多黑啊!
    秋月白微微皱眉,道:“放手。”
    孟天青道:“又不是扯你衣裙,你说放手,不管用。”
    秋月白道:“天已黑,风渐冷,你们想让佳人生病?”
    孟水蓝道:“今晚,不醉不归如何?”
    端木焱道:“好!喝个痛快!”
    公羊刁刁道:“我我我…… 我不会喝酒,不过,我可以看你们喝。”
    众人一同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点头。
    几只爪子松开。
    秋月白将佳人抱起。
    孟水蓝扬声道:“秋城主,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你做了哪样?若真心待佳人,还请等她酒醒后,以君子之礼待之。依某看,这新房,就不要让她住了。平白坏了她的名声,不美。”
    如芒在背,秋月白的脚步微顿,终是将唐佳人送回到她曾住过的房间。
    唐不休已经不是问题,他需等佳人醒来,让她亲口道一声无悔。
    此生无悔,嫁君无悔。
    已经赢得如此漂亮,理当名正言顺。